章節8

三天

康加、卡剛特一夥惱羞成怒,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會發生這種事。

夜裏,船正想掉頭回去時,又發現被擱淺了。那些人全守在船上,都沒有睡覺,他們也說不準,是不是島上有武裝人員,而且人數很多?是不是布宜諾斯艾利斯方麵得到了消息,阿根廷政府派人來了呢?

康加和卡剛特在船上一直討論著這些事情。

卡剛特認為島上有可能來了士兵,想追捕他們。但他們的行動不像正規部隊,他們為什麼在我們快走時進行偷襲,而不在島上直接抓我們?這種做法讓他們感到懷疑,起碼可以說明他們的人數有限。

卡剛特一邊想著,一邊又想到法加斯說的話。

“他說的也對,這些人放炮是為了阻止二桅船離開。如果不是一個人,就說明世紀號有人活著。他們碰見了守塔的那個人,他們知道信報艦將要來到,便從漂棄物中撿回了大炮……”

“信報艦到來之前,我們一定要離開。”

一夜過去。第二天,船員開始修理二桅船。

由於彈洞恰好在入水線上麵一點,因此,他們隻需把左邊艙裏的東西移動一下位置就行了,至多把東西搬到甲板上。乘坐小筏子就可以裏外同時進行修理了,困難不是很大。

康加和法加斯在檢查時,發現炮彈隻打中了船板,隻一會兒功夫,炮彈便被取出。炮彈穿擊的洞口很光滑,隻需用栓塞就可以牢牢封住。

“多長時間可以修好?”康加問。

“我先把裏麵的橫木做好,晚上裝上去。”法加斯回答。

“栓塞呢?”

“明天可以裝好。”

“看樣子,我們要等到後天早上才能起錨了?”

“是的。”法加斯回答。

卡剛特又問康加是否要去桑裘安角一趟。

“沒多大用處,”康加回答,“我們搞不清對方的具體情況,弄不好會有危險,最好是不去。”

“好吧,”卡剛特說,“管那些開炮人是死是活呢?隻要我們能盡快離開就行了。”

在前一天下午,法司奎士和戴維斯忙開了。他們選擇崖角作為放炮地點,但要把炮抬過去太困難了。他們先把炮從沙灘上拖過來,然後又把鐵棍放在底下滾動大炮,慢慢地移。

直到下午六點鍾,他們才放好炮位,裝上炮彈,校準部位,對著灣口。炮彈裝進去後,戴維斯又塞進了一把海草,係好藥線,隻等點火了。

戴維斯說:

“不能對準船頭打,那樣會把二桅船擊沉,那幫盜黨逃上岸,我們可就躲不掉了。如果隻讓船身損傷,他們就有可能隻顧搶修了。”

“如果隻打一個洞,他們一早上不就修好了嗎?”法司奎士說。

“不,那他們也要把貨移開後修理,最少也需要2天時間,就到2月28日了。”

“如果信報艦遲來一個星期呢?”法司奎士又問。

“是,我們應該想方設法破壞二桅船的主桅,那樣修理起來比較麻煩,也比較浪費時間。”

一切準備就序,法司奎士和戴維斯一直守在鐵炮旁邊,隨時準備向二桅船開炮。

炮擊的結果,與他們預計的一致。二桅船果真開回了愛爾高灣。

為了安全,他們必須離開炮台附近,重新找地方躲藏起來。

法司奎士認為,康加一夥第二天可能要上來抓他們。他們不能再住在附近的小山洞裏了。他們必須重新找個地方,還要能看見北麵來的船隻。信報艦一回來,拉法雅船長就會派小船來接他們。

兩人在夜裏出發了,帶了些幹糧和子彈。他們沿著海岸走了約六裏路,在繞過聖劍恩角以後,發現了一處隱蔽的洞穴,總算可以住下了。

兩人仍然放心不下,他們時刻關注著海岸。

康加決定不再上岸搜查,他不想再浪費時間。他隻一門心思讓手下人抓緊時間修理船隻。木匠法加斯忙得汗流浹背。

3月1日這一天,他們二人依然過得很順利,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

天黑時,他們二人看二桅船沒有動靜,就放心地睡去了。他們料定船隻還沒有修好,同時他們也太累了。

第二天,他們天不亮就起身了。他們首先跑出去看海麵,但眼前一條船也看不見。

二桅船會不會趁早潮出去了呢?這時潮水又退了。如果它離開了,一會兒就要繞過桑裘安角了。

是否要像前天那樣炮製呢?戴維斯認為不必了。因為康加一定接受了教訓,他會把船開得遠遠的。

法司奎士和戴維斯又等了漫長的一天,他們沒有過多的顧慮。因為海盜們還沒有離開小河,他們中的人也沒有跑得太遠。

“這是否說明他們正在專心修理船呢?”法司奎士問道。

“對,他們正在搶修。”戴維斯回答。

“也許他們今天晚上出發,”法司奎士說,“他們由於熟悉地形,不需要燈光引路,沒有把桅檣炸掉,實在可惜!”

“我們盡了力了,隻好聽天由命了!”戴維斯回答。

“老天有眼,作惡多端的人是不會有好下場的。”法司奎士說。

戴維斯突然停下來說:

“法司奎士,我們去那兒看看。”

“你是指港灣那邊?”

“對了,就是二桅船那兒。”

“那有什麼用?”

“知道多一點總有好處,這兒離燈塔有多遠?”戴維斯問。

“最多三裏。”法司奎士回答。

“我想這就過去,爭取在六點鍾之前到達,不會有人看見的。”戴維斯說。

法司奎士也沒有阻攔他。

“你在這裏看著海上,天黑時我就回來……”戴維斯說。

“我和你一同去吧,戴維斯,那樣更好點。”

兩人商量後,決定一起去。

在出發之前,他們又去了一趟山洞。法司奎士在石壁上磨了一把小刀,然後把襯衫撕成條子,編成了一根鬆軟的繩子。

戴維斯想知道其作用,法司奎士則說晚上再告訴他。

四點鍾時,兩人吃了一點鹹牛肉,帶著手槍出發了。兩人路過一條山岬,他們很快爬上了山頂。從頂上向下看,是一片廣闊的平原,但非常荒蕪,沒有樹木,隻有成群的海鳥在飛來飛去。從這兒可以看見愛爾高灣。

“就是那兒。”法司奎士用手一指。

“走,過去。”戴維斯說。

兩個人走得飛快。半個小時後,他們停下來歇了一會兒。

隻剩下最後半裏路了,一定要小心。

兩人繞到小河的最後一排山嶺時,已經六點了。

他們看到了二桅船仍然在那裏漂蕩,盜黨們都在忙著搬回貨物,小筏子已經係在船上了,說明修理完畢了。

“他們想開走了!”戴維斯說。

時間過去了,太陽落下去了,二桅船仍沒有動靜。他們二人在藏身的地方傾聽著各種聲音,有歡笑聲,也有叫罵聲。十點鍾時,他們聽到船艙板關上了,一切寂然無聲。

戴維斯看到這一切,心裏很害怕。但有一點可以讓他放心,那就是錨沒有拉上來,帆也沒有扯起。

“上潮了,太好了!”戴維斯說。

“他們又不能走了!”法司奎士說。

“可明天呢?”戴維斯問。

“明天也走不了!”法司奎士有把握地說。

法司奎士接著讓戴維斯跟自己走出來。他們小心翼翼地向燈塔走去。一會兒功夫,他們來到了燈塔基地的小山坡上。法司奎士搬開了一塊石頭,露出了一個洞,他先讓戴維斯爬進去,並告訴他這裏很安全,沒有人能發現這個洞,這是他在守燈塔時發現的。

戴維斯進去後,法司奎士也跟著爬了進去。兩人擠在一處小聲說話。

“你在這兒等我。”法司奎士說。

“你到哪兒去?”戴維斯問。

“我到船上去。”法司奎士說。

“到船上去?”戴維斯驚訝地問。

“我決心已定,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這幫壞蛋得逞。”

他從自己的懷裏掏出兩個小包包和一把小刀。

“這是我用火藥和襯衫布做的彈藥,還有一根藥線,都在這兒,我想把它纏在身上,泅到船上去,然後在船尾挖開一個洞,把彈藥放進去,點上火就回來。”

“你真了不起。”戴維斯叫道。

天完全黑下來以後,法司奎士脫掉衣服,爬出石洞,迅速跳下水,不停地向二桅船遊去。

法司奎士繞了一個大彎,來到了船尾。他雙手輕輕地攥著舵柄,攀了上去,將身子靠著舵上的鐵邊。他用腿夾著舵,膝蓋抵住船板,用手打開包袋,慢慢地取出袋中的東西。他用小刀開始挖起來,洞眼逐漸加深,終於洞眼已經夠大了,足以放下彈藥,再安上藥線,他開始摸火線盒。

正在關鍵時候,他的腿抽筋了,他的身子向下滑,如果火線盒濕了,就完了,他不自覺地晃動了一下身子,小刀落進了水裏。

船上有個巡邏的人向船尾走了過來,法司奎士能看見那人映在水中的影子。那人彎腰向下看了一眼,想尋找聲音的來源。法司奎士這時屏住呼吸,腿和手幾乎都要僵了,力氣漸漸不支。

盜黨沒有發現什麼動靜,又回到船頭去了。

法司奎士這時迅速取出火線盒,小心地敲了一下火石。火星閃了幾下,火藥線燃著了。法司奎士一頭潛入水底拚命向岸上遊去。

戴維斯在洞裏呆不住了,他忍不住爬出洞來,向二桅船方向望去。

“法司奎士會出事嗎?”他在心裏默念著。

忽然,一聲深沉的爆炸聲打破了黑夜的寂靜,震耳欲聾,人聲躁動。而這時,一個渾身泥漿的人跑過來,擁著戴維斯,一同走進洞裏。

緊接著,後麵有一群人追過來,一邊追一邊叫喊著。

“快上去!有一個人……”

“我看得很清楚是一個人。”

“就在前麵一百碼遠。”

“這個畜牲,我們捉住宰了他。”

聲音接著遠了。

“你幹得很好!”戴維斯說。

“很順利。”法司奎士說。

“達到目的了嗎?”戴維斯問。

“但願如此。”法司奎士回答。

黎明時分,他們二人被巨大的錘聲驚醒,由此可以說明損壞的程度比較嚴重,證明法司奎士的計策已經成功了。

“真希望壞得一蹋糊塗!”戴維斯說。

“噓!”法司奎士輕聲說。

因為這時有人走了過來。整個早晨都能聽到這種聲音,一小隊人走過來走過去,他們下決心要捉住這個偷襲船隻的人。時間長了,沒有結果,他們的勁頭也鬆了下來。直到中午時分,有三四個人在法司奎士和戴維斯居住的小洞外停了下來。

“找不到了!”其中一個人說,“我們在石頭上歇一會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