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衝進屋內,鑽入過道。把門推開,進去又隨手把門關上,拉牢栓,接著順著樓梯跑上了望室。康加隻是想在自己占據此地時不讓燈光發光,卻沒有料到有朝一日竟會被逼離開這裏,所以他沒有毀掉照明燈機件。

但如今燈塔又亮了,這為信報艦駛入港灣創造了條件。

燈塔下麵一陣騷亂,海盜們開始攻門了,他們是想衝上月台,把燈滅掉,奮力阻止聖費號進港。他們衝入平坡宿舍,沒發現有人,而了望室最多能供三個人容身,製服區區兩三個人當然不在話下。幹掉他們,將那令人討厭、恐懼的光熄掉。

前麵講過,過道盡端是一扇厚鐵板門,隻要在裏麵把門栓閂牢,是決對無法衝破的。他們用鐵棍和斧頭砸了半天也無濟於事,卡剛特於是返回院子找康加商量。

怎麼辦?如何才能從外麵衝進燈塔?再想不出辦法,這群海盜就隻有向島的內部撤離,才有可能躲過戰艦上官兵的追捕。如果再想返回二桅船,那無異於送死。另外,恐怕已經太遲了,現在信報艦可能已經駛進港灣,駛向小河了。

現在隻有盡快把燈弄滅,那就會逼迫聖費號不得不開回去,這也是二桅船唯一的出路。

“上避雷針!”康加叫道。

避雷針是燈塔外麵直貫上下的一根鐵柱,每隔二三尺,就有一個鐵圈把它牢牢地釘在牆上,如果能順著它攀上去,肯定能給上麵的人以意外的打擊。

康加一聲令下,卡剛特與法加斯率先衝上偏房屋頂,然後先後抓住避雷針慢慢向上攀,黑暗中是極難被人發現的。

兩人終於爬到了月台欄杆旁邊,他們的手已經緊緊地抓住了欄杆的柱子,而隻要順勢一翻……

但這時隻聽兩聲槍響!

兩個“敢死隊員”大叫一聲,從塔頂直落下來,摔得腦漿迸裂。

原來戴維斯和法司奎士早就防著他們這一手。

接著燈塔下一聲尖叫,原來信報艦已經駛入了小河。

用不了幾分鍾,聖費號就要安全靠岸了,現在他們逃跑還來得及。康加等人見大勢已去,隻得奔下山坡,倉惶逃命去了。

15分鍾後,拉法雅艦長下令拋錨,這時有一條小船靠近了信報艦,船上是戴維斯和法司奎士。

故事的結尾

2月19日,聖費號信報艦從布宜諾斯艾利斯啟程,上麵載著司達登島的給養品和接替人員,一路上風疾浪順,暢通無阻。那一星期的大風暴並沒有影響到麥哲倫海峽的另一麵,所以拉法雅艦長率船提前到達了目的地。

幸虧早來了,否則那條二桅船就會逃離小島了,那就隻好放棄追捕海盜的計劃了。

拉法雅決定抓住一切機會,必須在今晚搞清過去三個月中愛爾高灣事件的真相。但現在隻有法司奎士上了船,他的兩個同伴卻沒有和他在一起,而和他在一起的卻是一個陌生人。

兩人被拉法雅艦長叫到士官室內,艦長首先問道:

“為什麼燈塔點亮得這麼遲,法司奎士?”

“它一直滅了長達九個星期,艦長。”

“九個星期?為什麼?你那兩個同伴呢?”

“他們兩個都死了,艦長,”法司奎士沉痛地說,“上次聖費號離開三星期後,燈塔看守就隻剩下我一個人了。”

戴維斯接口說道:

“艦長,請允許我來告訴您一切吧,”他說,“我們一開始的炮擊並不是致命的,雖然我們已經擊中了二桅船,但它仍將在今天逃走。勇敢的法司奎士不顧一切地遊到了船上,將炸彈在後舵和尾柱之間引爆了,但這還遠遠不夠。雖然也損傷了它,但它會在12個小時之內修複,但幸虧有這12小時的延誤,才使信報艦能及時阻止了二桅船。這都是法司奎士的功勞,當他發現了信報艦時,能及時想到要重新點亮燈塔,這也要歸功於他。”

拉法雅艦長和兩人熱情地握手,對他們的英勇行動表示稱讚,是他們使聖費號爭取到阻止二桅船逃走的時間。

然後,拉法雅也向他們說起了自己天黑前看到司達登島時的情形。

拉法雅艦長完全相信自己的方位,通過今天早上的測量,他認為隻要徑直駛向桑裘安角,就可以在天黑前看到角地。

其實還沒到天黑前,拉法雅艦長就清晰地看到到了司達登島東岸的山巒。這時他們離司達登島大概還有10裏,他很有把握兩小時內到達港口。事實上,這正是戴維斯和法司奎士看到他們的時候,也正是卡剛特在燈塔頂上喊出“信報艦來了”的時候,而且康加也因此趕緊預備逃走。

那時,聖費號正在風平浪靜的海麵上徑直向桑裘安角行駛。

等到天色將要完全黑下來時,它距離愛爾高灣口子僅有一裏來路了。

它把速度減慢了一半,等燈塔上的燈亮起來。

但一直等了一個小時,燈塔也沒亮起來,但拉法雅艦長堅持自己不會弄錯方位,認定愛爾高灣就在前麵,但為什麼他已進入燈光範圍之內還是看不到燈亮呢?

當時有人說,可能是燈塔的機件剛好那時失靈了,或者是大風暴把燈毀壞了,比方鏡頭刮裂、燈頭碰碎等。但大家都沒有料到竟是燈塔遭受了海盜的襲擊,而且三個守衛已經被殺害了兩名,逃了一名。

“我當時真有點一籌莫展,”拉法雅說,“四周漆黑一片,我不敢冒然進港,就不得不停在海中等天亮再說。但船員和官兵們都忐忑不安,有一種不祥的預兆。幸虧9點鍾的時候燈亮了。我認為可能真是燈塔因為出了毛病而延誤了一會兒。我們於是全速向灣口開去,僅用了一小時就進了口,再有半裏多路就到小河了,我們卻遇到了停泊在港灣裏的二桅船。我正想讓人上去察看一下,就聽到了槍響,它發自燈塔月台,我們這才想到有人在攻擊我們的燈塔,而我們的人正與敵人展開激戰。我情急之下命令先用汽笛聲震懾敵人一下,再有15分鍾,信報艦就能到達目的地了。”

“這汽笛響得真是恰到好處,艦長。”法司奎士說。

“但還是多虧你勇敢地點亮了燈塔,”拉法雅艦長答道,“否則我們難以到達,而且現在,二桅船可能早就逃到了海上去了。那我們就不會阻住他們了。”

消息迅速在信報艦上傳開,所有的船員都跑來向兩人表示祝賀和慰問。

第二天,隨聖費號而來的三個接替人員與法司奎士見了麵。

當然,拉法雅還派了重兵守住二桅船,否則的話,康加肯定會趁落潮時將船偷回駛向大海。

為了保證新燈塔人員的生命安全,拉法雅艦長決心徹底清除島上的海盜。現在除了已被打死的卡剛特和法加斯外,還有包括他們的首領康加在內的十二個海盜。但是由於島麵廣闊,搜捕要費很大功夫,還有可能白費功夫,就算再仔細也不可能搜遍島上的每一寸土地。因此要想把海盜全部抓獲,很可能要花上幾個星期,甚至幾個月的時間。但拉法雅艦長這次下定了決心,不管耗費多少功夫,都要保證燈塔人員不再有生命危險,確保燈塔永遠亮下去,否則他決不離開司達登島。

不過,因為康加他們已經到了窮途末路,也可能用不了太久就能解決此事。因為在海盜原來的大本營——聖巴蘇羅摩角和愛爾高灣——都未儲存糧食。第二天,拉法雅艦長讓法司奎士和戴維斯領他去了一趟桑裘安角,在這邊的山洞裏沒有發現餅幹、鹹牛肉等儲藏物資。看來所有的食物都已經被運到二桅船上去了,但他們在山洞裏發現了一些被褥、衣服、器皿等從失事船上弄來的東西,艦長派人將其搬上燈塔。這就更把康加等人送入了絕境。他如果回來,甚至連一點賴以生存的的打獵用的刀劍、獵槍等也找不到了,能維持生存的可能隻剩下釣魚來吃了。但又怎能允許他有空閑釣魚呢?所以他除非投降,否則隻有被餓死。

於是,所有的人員展開拉網式搜索,幾位長官各自率領一隊船員,走遍了島上的角角落落,拉法雅艦長還親自領人去了一趟聖巴蘇羅摩角,但沒發現什麼。

一連幾天都毫無收獲。

但3月10日一大清早,院子外麵來了6個麵色蒼白、筋疲力竭的火地島人。他們投降後即被囚禁在聖費號上,並給他們提供了飲食。

又過了四天,又有5具屍體被黎加爾上尉在威勃司特角附近發現了,法司奎士將其中的兩個智利人指了出來。這些人一直用生魚和貝殼來充饑,但他們沒有生火的東西,隻有吃生的,所以在他們身邊隻發現了一些碎骨、碎片,卻沒有看到任何灰燼。

第二天傍晚,落日的餘輝灑滿海岸,在離燈塔500米遠的岩石叢中,終於又出現了一個人。在信報艦來的前一天,戴維斯和法司奎士就是在那裏監視二桅船的;也是在那裏,法司奎士下定了最後一搏的決心。

現在站在那裏的人卻是康加。

法司奎士正陪三名接班人員在院子裏散步,他見到康加,驚叫了一聲:

“他來了!”

正在水邊散步的拉法雅艦長和黎加爾上尉也聞聲趕了過來。

戴維斯和其它水手也隨後趕來,大家站在平坡上,注視著這個僅存的海盜。

他為什麼到這兒來?為何敢這麼明目張膽?他是想投降嗎?那他應該知道這麼做的後果。他隻有被押回布宜諾斯艾利斯,然後——以身伏法!

康加高高地淩駕於另外的石頭上,海浪在它腳下嗚咽著,他如石雕般紋絲不動,雙眼呆呆地凝望著小河,他看到了停泊在信報艦身旁的二桅船。

他現在肯定有滿腹感慨,並且肯定沮喪多於悔恨!恨自己沒趕在信報艦到達之前將船開出,否則他現在已經在太平洋上遨遊了!

但拉法雅艦長卻隻有一個念頭:逮捕康加!

他一聲令下,黎加爾馬上帶領6個水手爬出了圍牆,他們想從櫸樹林中繞到那堆亂石中去,然後捉住康加。

他們在法司奎士的帶領下抄最近的路迅速前進!

但他們還沒走出100步,隨著一聲槍響,看到康加一頭栽進了洶湧的浪花中。

他在最後關頭把自己毀滅了!

退落的潮水終於把這個惡貫滿盈的家夥“送”回了大海。

這就是司達登島上這出戲的最後一幕。

顯然,島上的燈光從3月3日起就再也不會熄滅了,法司奎士向新燈塔看守員交付了一切。現在島上已沒有一個海盜了。

戴維斯和法司奎士都將隨船返回布宜諾斯艾利斯,之後戴維斯再轉道回摩比爾。憑他這次的英勇表現以及卓著功勳,相信他會很快升遷。

而法司奎士呢,在曆盡這麼多磨難,經過堅強的奮鬥後,現在需要回故鄉休養一段時期了。

直到3月18日下午,拉法雅艦長看到島上沒有什麼後顧之憂了,就下令返航了。

信報艦在太陽落山前的一刹那駛出了港灣。

島上,高高的燈塔射出強烈的光芒,隨著信報艦犁出的波痕跳躍、閃爍。信報艦越走越遠,終於隱入了黑暗之中!

天邊燈塔卻發射出萬道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