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海上怪物
沿海的居民一定不會忘記,1866年,海上發生的那件奇特、神秘而又無法解釋的現象,在海上行駛的許多大船都看到一個龐然大物,形狀像梭子,有時還會像閃電般發光,快起來像一陣風似的。雖然很多生物學家在看了所有航海日記的記載後還對此有所懷疑,但輿論界則甚為關注。
1866年7月20日,在澳大利亞海岸東邊5英裏處,人們當正準備測定這個怪物的位置時,這個莫名其妙的家夥猛地噴出兩道水柱,嘩地射到150英尺的高空。
而在三天後,印度——太平洋氣船公司的克幣恩托巴爾哥郎號,在700公裏以外的太平洋也看到了它,認識到這個類似鯨魚的神秘怪物速度是何等驚人。
以後又有同樣消息不斷傳出,當時,真地震驚了整個世界。尤其是在英國、德國和美國,民眾更投入了極大的關注,甚至在討論中逐漸在學術界分成了兩大派係——存在派和否定派。
後來,這種議論也似乎慢慢平息了下來,但到1867年4月,又一件怪事引發了再次哄動。
4月13日,在西經15度12分,北緯45度37分的平靜海麵上,著名英國苟納爾郵輪公司的斯各脫亞號正在破浪而行。當下午4點17分時,有人發覺船尾、左舷機輪的後麵仿佛被輕輕碰了一下,當時船上大部分人都沒在意。但接著船艙管理人員就跑上甲板喊道:“船漏了!船漏了!”
船長安德生,立即下到艙底。發現海水湧入了第5間艙,從湧入速度可以看出漏洞不小。他立即下令停船並派潛水員到水下探查船的受損程度。檢查過後,潛水員報告說,船底被撞了一條兩米長的大洞,那時船到克利亞山甲有300海裏遠,因為漏洞問題船比原定日期延遲了兩天才駛進公司碼頭。
斯各脫亞號被架上了高處,檢查它的工程師幾乎無法相信自己所看見的情形。在船的水限位置以下兩米半處,有一個標準的正三角形缺口。鐵皮上的劃痕整齊劃一,就是用儀器測量也無法鑿得如此完美。能鑿出這個洞,證明這東西絕非普通的鋼鐵,在用巨大力量猛鑿穿了4厘米厚的船體鐵板後,又能以一種無法解釋的方式迅速撤出。
這件事又一次讓輿論一片嘩然,就連一些早年難以找出原因的海難事件,也都推到了這個怪物頭上。但按年代記載統計,估計每年約損失3000艘船。其中包括船帆和汽船,而失蹤的也有200多艘,這麼大的數目真是觸目驚心。
因為這個怪物的存在,海上交通也變得危難重重,於是,各國政府都一致同意,要不惜一切代價除掉這海中一霸。
正鬧得沸沸揚揚時,我剛好做完科學考察回來,我此次去的是美國內布拉斯加州的貧困地區。身為巴黎自然科學博物館的副教授,也對這個怪物難下定論,徘徊在兩種見解間不能定奪,但它的存在是不必懷疑了。不過,我不同意這是神秘暗礁的說法,因為除非這種暗礁內部配有機器,否則它無法在五個洲之間的大海中四處遊動。另外,我也不認為這是一隻廢棄的大船或浮動的船殼,因為它們都不會移動得如此神速。在這一種種猜測被否決後,人們又把它想象成一條大魚,而且對它的構造越傳越神,甚至到了荒唐的地步。
我當時正在紐約,身為自然科學中這一神奇部門的一名專家,很快就被《紐約先驅論壇報》追問得不得不明確表態。我找出這個問題中關於政治上和學術上的各種論據,很快,一篇材料充實內容精彩的論文就登上了4月30日的《論壇報》。
“在我將各種假設無法成立的設想,都一一否決之後,我隻能將其歸結為一種具有驚人力量的海洋動物。
“如果我們還沒有把所有生物都從神秘自然界探索出來,那就隻能認為在海底探測無法到達的水域中存在鯨魚類的另一分支。
我們常見的獨角鯨或海麒麟長60英尺左右,但如果我們把它們的身長再拉長5~10倍,同時不要忽略了與它們身材相適應的力量和凶猛程度,就會與當前這個怪物很相似。
所以,在當前材料有限的情況下,我隻能將人們提到的怪物看作一隻不知的麒麟,隻是身體更加巨大,而它身上也不再僅是劍戟,而是用真正的衝角作武裝,如同鐵甲船或戰艦般具有強大的攻擊性。”
“一石擊起千層浪”,人們對我的觀點反響很大,而且,我的結論給人們留有很大的想象空間,他們可以充分發揮對這種奇聞異事的幻想。
不過,雖然有人從單純的科學角度看待這個問題,但比較注重實效的諸如美國人和英國人,則更多是考慮該怎麼清除掉這個可怕的海洋怪物,以保障海上交通安全,尤其是工商界對此呼聲特高。
民眾的呼聲一經提出,首先作出反應的是美國政府,聲明要在紐約組織討伐軍清除這個海上毒瘤。並很快有一艘裝有衝角的“林肯號”二級戰艦蓄勢待發。司令長官法拉古得到了各造船廠的支援,以期盡早裝備好這艘二級戰艦。
但任何事情都有一種慣例,正當人們發誓要清除這個怪物時,它卻突然銷聲匿跡了。接連兩個月沒有再出現過。
所以,這艘裝備精良威力強大的“林肯號”,現在根本不知要駛往何處,人們變得焦躁不安起來。幸好這時得到報告,舊金山輪船公司有一隻汽輪唐比葛號,在由加利福尼亞開往上海途中,在太平洋北部又發現了它。
人們立即群情激昂,極力請求法拉古司令立即行動。日常用品備齊了,艙底都裝滿了燈,船上全部人馬都到齊了,隻需點燃火爐加熱鍋爐起錨了。法拉古司令官也恨不得立刻出發!
就在林肯號從布魯號林碼頭啟程前的3小時,我收到了一封海軍部長的邀請信,誠邀我們法國代表參與這項計劃。
在我讀完這封信前的3秒種,我一點都不想參加遠征軍,就像我不想去北冰洋渡假一樣,但在讀完海軍部長這封誠摯的信後,我就發覺清除這隻危險怪物才是我平生惟一的誌願。
所以,我把長途跋涉剛剛歸來的勞累以及身邊的瑣事都統統拋之腦後,隻有一個想法——隨船遠征。
“康塞爾!”我一聲召喚。
康塞爾作為我的仆人和外出旅行的旅伴,一直與我相處融洽、形影不離。他是一個佛蘭蒙年輕人,他性格冷漠、遵守規矩,很少對生活的意外而感到驚訝。另外他的手很巧,能做很多細活,隻是極少言語。
因為有我這樣學術界的專家熏陶,再加上常常與這方麵人士來往,他逐漸成了生物分類學的一名準專家。
“先生,您在叫我?”他走進來問道。
“對,馬上準備,兩小時後我們就出發了。”
“是,先生,”康塞爾麵容平和,“你那些標本呢?”
“日後再作整理。”
“你那些外形奇特的植物、大馬、大蛇和另外動物的骨骼,又如何處理?”
“先在旅館寄存起來。”
“你那隻活著的野豬呢?”
“先暫時請人代為飼養,另外,請人把我們那群動物送回法國。”
“難道我們不是回巴黎嗎?”
“是要回……當然……”我掩飾道,“但需繞個大圈。”
康塞爾沒往下問,隻用一刻鍾他就把一切都辦完了,我們趕到碼頭時,林肯號正“突突”地噴著濃煙。
馬上有人接過我們的行李並搬上甲板,一名水手把我領到尾艙內,有一名軍官滿麵春風地與我握手:
“彼埃爾·阿龍納斯先生?”
“是法拉古司令官嗎?”
“是,歡迎您,教授,早就為您準備好艙房了。”
“林肯號”是為這次行動而量體定作的,一切材料、內部構造和裝備無不和這次任務相配。其速度相當快,高壓蒸氣機能夠產生7個大氣的壓力。在該壓力驅動下,能使船速達到183海裏/小時。這在當時已是出類拔萃的了,但這還不足以與那隻大鯨魚相比。
“開船!”法拉古長官一聲令下——
於是,“林肯號”穿過上百隻滿載送行船隻形成的巷道,神聖地啟程了。
好奇的人們擠滿了整個布洛克林碼頭以及紐約在東河沿岸的地區,歡聲雷動,禮炮喧天!
法拉古長官是一個傑出的水手、航海家,他是“林肯號”之魂,他相信存在著一條巨大的鯨魚,並發誓要為民除害,與它進行殊死搏鬥。
船上全體人員也與他同仇敵愾。他們一直圍繞著這次行動展開各種設想和討論,並對海麵保持著高度警惕。
遠征軍全體將士都意氣風發,立誌要用魚叉把那海怪刺死,然後將它碎屍萬段。他們小心謹慎地觀察著遼闊海麵。另外,法拉克司令曾許諾,上至長官,下至水手,誰先發現那頭海怪,都將得到2000美元的獎勵。
我同樣加入了觀察並想得到榮譽,“林肯號”於是變成了“眾目號”。但有一個人例外,他就是冷漠的康塞爾。
我現在最佩服司令的細心和周密,船上準備有各種捕殺鯨魚類的裝備,從手擲魚叉到機關槍、炸彈以及炮用鐵箭一應俱全。前甲板上還有一架威武的膛炮,炮身厚重而口徑很小,在1867年的萬國博覽會上曾見過這種炮的仿製品,它由美國製造,其錐形炮彈重4公斤,射程達16公裏。
所以說,“林肯號”上的殲滅性武器應有盡有,特別值得一提的是“魚叉王”尼德·蘭也在船上。
尼德·蘭大約有40歲。身材高大而健壯,外表嚴肅,性如烈火。在人群中猶如鶴立雞群。特別是他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更使他具有一種特殊的魅力。
他來自加拿大,身手敏捷,技藝高超,在叉魚這種危險行當中,還未有人能與他匹敵。
在我看來,法拉古請此人真是太明智了,他一個人的手臂和眼睛,就足以抵得上全體船員。
尼德·蘭很少與人交談,但對我卻是一個例外,顯得特別友好,顯然,他對我是法國人很感興趣。而且,他也可以用加拿大已經不通用的拉伯雷法國話與我交談,而我也很榮幸能有機會聽到這種法國話。
現在,尼德·蘭對所謂的海麒麟、獨角鯨表示懷疑。在這點上,他與大家有分歧,他幹脆對此避而不談,但最終有一天他會談到這些的。
三周以後的一個黃昏,我們到達了距巴塔戈尼亞海岸30海裏處,那兒和白岬在同一緯度上。我們當時已越過南回歸線,南邊700海裏處就是麥哲倫海峽,頂多再用8天,“林肯號”就要駛入太平洋了。
我和尼德·蘭正在船尾甲板上閑聊,眼望著至今人們仍不能到達其底部的令人神往而恐懼的海洋。說著說著,我們很自然地談到了那頭巨大的海麒麟,以及這次神聖遠征的結果會怎樣。
“作為一個捕鯨專家,尼德·蘭,”我說,“你應該對這種巨型哺乳動物很熟悉,也最應該接受這種動物的真實存在,但為什麼你到現在還要頑固地懷疑呢?”
“這是你的責任,教授,”尼德·蘭說,“人們一般都相信天空中有飛逝的慧星,地底下生活著太古年代的怪獸,但天文學家和地質學家卻會認為這很荒唐,不過是無稽之談。作為捕鯨人我也一樣。我曾多次追捕過它們,也殺死過許多條鯨魚,不過,不管它們有多麼強壯,多麼凶猛,但它們的尾巴和牙齒都不足以鑿穿一艘汽輪的鋼板。”
“可是,尼德·蘭,曾有很多傳說證明獨角鯨可以把船咬碎呀。”
“那隻能是木頭船,”他回答說,“但我對這種情景沒看到過。因此,在我沒有親眼見過之前,我不會相信鯨魚能夠洞穿鋼板。”
隨後我又為他解釋了很多,但都無法讓他改變觀點。
又行駛了幾個月,“林肯號”依然乘風破浪,順利前行,南半球的天氣這時正惡劣多變,這裏的7月相當於北半球的1月。
尼德·蘭一直持那種頑固的懷疑態度,除了該他輪值觀察之外,他甚至看都懶得看一眼洋麵。本來以他的視力會大有作為,但是他大部分時間卻呆在艙房中看書甚至睡覺,我勸告和責備他多次,但他都置之不理。
“行了,阿龍納斯先生,”他說,“別抱什麼幻想了。如果真有什麼海怪,會那麼巧讓我們遇到嗎?我們這麼瞎撞會有結果嗎?聽說又有人在太平洋的北部海中發現了這個神秘怪物,這我相信,不過現在已經過去兩個月了,根據以往的發現對這怪物的脾氣來判斷,它還能在那個地方等著我們嗎?它的移動速度快得不可思議。況且,教授,你應該比我更清楚,上帝造物是很有規律的,生性遲緩的動物決不會跑得很快,因為它沒必要這麼做。因此說,如果這種動物真存在,它也早離開了!”
我無法反駁他這番理論。事實上,我們的行動顯然是漫無目的的。但,除此之外還有什麼辦法呢?我們遇到它的可能性很小,但直到今天,所有人依然信心百倍,都相信終有一天會遇到這隻獨角鯨並殺死它。
7月20日,我們在西經105度穿過了南回歸線。一周後,27日,我們又在西經10度穿過了赤道。船繼續向西前進。從太平洋的中部駛入。
以法拉古的想法,到大洋深處去,因為這怪物不太愛靠近陸地,這很有道理。因為這樣機會似乎更多些。戰艦又儲備了充足的煤,依次穿過帕摩圖群島、馬貴斯群島和夏威夷群島,並在東經132度穿過北回歸線,直奔中國海域駛去。
離這怪物最後出沒過的地方越來越近了!所有人的神經都繃得緊緊的,而且到了廢寢忘食的程度。有的水手產生錯覺發出警報,船上就會騷亂一陣,這就更導致人們情緒緊張,如此惡性循環,一天警報多達一二十次,弄得每個人都很疲憊。
“林肯號”在太平洋北部從本海到美洲海來往奔波了三個月,把每一個地方的景色都看遍了,但除了海洋,並沒看到其他東西。
人們在長久的緊張與失望之餘,終於懷疑之風日盛。辛辛苦苦一年才構築起來堅如磐石的意誌,轟然倒塌。所有人現在最盼望的不是那2000美元,而是美美地吃一頓、睡一覺,平平自己因愚蠢而產生的冒失行動。
這種徒勞的搜索不能再長久持續下去了。“林肯號”已盡其所能,人們不應該對它有絲毫抱怨。這些隸屬於美國海軍部的船員們,已經耗盡了前所未有的耐心和激情,失敗與他們無關,現在似乎考慮的隻有返航了。
人們都向法拉古提出返航建議,他最後以3天為限,3天後,如果再沒有怪物蹤影,隻須舵手將船轉動3次,“林肯號”就會朝著歐洲海岸行進了。
諾言發出日期是11月2日,它首先起到了穩定軍心的作用。大家都信心十足地向太平洋投去曆史性的最後一瞥。
兩天來,“林肯號”一直懶洋洋地向前爬著。它盡量想引起那怪物的注意或以這種傲慢來激怒它。但直到11月4日夜間,平靜的海麵上依然毫無動靜。
11月5日中午,最後忍耐就要期滿了。過了中午,法拉古將依照許諾將戰艦自太平洋北部駛往東南部。
我們這時的位置是東經136度42分,北緯31度15分,南麵200英裏遠處就是日本島。一彎新月穿行在片片烏雲之中。船後海麵上留下被犁開的兩道波痕。
我和康塞爾在船間向遠方張望。船員們都爬上高高的纜索繩梯,看著地平線在遠方慢慢變小,變黑。軍官們則手持夜視望遠鏡,在各個變黑的地方仔細觀察著。
“嗨,康塞爾,”我說,“能不能獲得2000美元獎金全靠最後這一晚上了。”
“先生,請不要這樣說話,”康塞爾回答,“我從未考慮過這筆獎金。即使聯邦政府許下10萬美元獎金那也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說得好,康塞爾,這真是一次愚蠢的旅行,當時我怎麼頭腦一熱就跳上船來了。浪費了我們多少時間和精力!不然的話,我們半年前就回到巴黎了……”
“回到您的小別墅裏!”康塞爾接過話頭,“在您那個博物館中!我早把您那些生物標本分類完畢了!先生的野物和那些珍禽異獸被放在植物的籠子裏,會引來全城的觀眾參觀!”
“你說得很對,康塞爾,而且,我們也不用被別人嘲笑了!”
我們正說到這裏,突然聽到尼德·蘭高聲喊道:
“啊呀!這個家夥就在那兒,正橫在那裏等我們呢!”囚入潛艇
尼德·蘭看得很準確,人們在他的指引下也看到了那個東西:
在“林肯號”下方大約370米的地方,好像有光線從海底射出海麵。但大家都看出,這絕非一般磷光。海怪就在光下幾米處,發出一種耀眼的無法解釋的光芒,和有些船長所說的一樣。這種不同尋常的光隻能來自某種強大的動力光源。光線覆蓋了一片長長的很大的橢圓形水域,在這個橢圓的中心焦點處,是讓人難以忍受的強烈白光。這種強光任何生物都不可能發出,隻能是某種電光……
戰艦上一片驚呼:“呀!快看!它在動!向前去了!又退回來了!它衝我們過來了!”
“鎮靜!”法拉古命令道,“穩住舵,向後退!戰艦迅速逃離光區。”
“林肯號”正要離開,但那怪物卻迅速向我們逼近,比我們快好幾倍。我在恐懼中更多的是驚訝。
那個怪物在戰艦四周繞來繞去,光線始終籠罩著我們。接著它駛出兩三海裏,留下一道燦爛的磷光尾巴,如同一列蒸汽車駛過後冒出的一團團煙霧。突然從遙遠的天邊,這怪物以駭人的力量撞向“林肯號”,但又突然停在離船20英尺處,然後就消失了。一場毀滅性的相撞隨時都可能發生。
但我對戰艦的舉動更驚訝。它本應該去進攻怪物,但現在反而被海怪追著逃跑,我從法拉古將軍那張原本冷靜的臉上看到的卻是驚愕。
所有人整夜都沒有睡,一直守在甲板上觀望。“林肯號”不如怪物速度快,幹脆慢慢向前行駛,而那怪物也保持與我們相同的速度,而且在海浪上嬉戲,似乎很樂意這種比賽。
半夜時分,怪物突然消失了。它逃走了嗎?我們倒不樂意他逃跑,到零點53分時,猛然聽到一種巨大的呼嘯聲。好像水柱被大力壓出時發出的那種聲響。
當時我和法拉古,尼德·蘭都在尾艙樓頂,正全神貫注地盯著那一片黑暗——
“尼德蘭,”法拉古突然問,“你肯定聽到過鯨魚的叫聲嗎?”
“那當然,而且不止一次,先生,但像這種給我送來2000美元的鯨魚叫聲還從來沒聽到過。”
“別擔心,獎金肯定是你的。但現在請問一下,從鯨魚鼻孔噴水時所發出的是這種聲音嗎?”
不錯,先生,但現在這種呼吸卻大了不知多少倍,因此這已經毫無疑問了,我們麵對的這個家夥是一條大鯨魚。”尼德·蘭接著說,“等天亮的時候,先生,我就會對它講話。”
“但它恐怕沒有這麼好的耐心來聽你講話。”
“聽不聽就由不得它了!”
淩晨2點左右,在“林肯號”前方5海裏處,那種強光又出現了,而且亮度絲毫未減,盡管這麼遠的距離,而且還有水浪聲,它拍打海水和粗重的呼吸仍清晰地傳過來。
所有人保持戒備和戰鬥狀態一直到天亮。各類捕獵器具都在欄杆邊準備好了。二副把大口徑短炮也裝好了,它能將魚叉打出一英裏,而且長槍裏裝好了爆炸彈。再強大的動物一旦被擊中也必死無疑。尼德·蘭一直在磨他那柄令人膽寒的魚叉。
濃霧壓在海麵上,8點鍾還沒散盡,不過在慢慢向四處退去,視野也漸漸擴大了。
“那家夥在船的左後方!”和昨晚一樣,又是尼德·蘭首先發現它。
所有目光都朝他手指的地方望去。在後方15海裏左右,有一個很長的黑色物體露出水麵1米來高。尾巴拍打著海水,攪出一個大大的漩渦。什麼動物的尾巴會有這麼大的力量呢?在它經過的海麵上,身後有一行行強大的白色水紋,並且呈現曲狀。
“林肯號”在慢慢貼近它,我大體估計了一下,原來的船長對它體積的報告多少有些誇張,在我看來它最多250英尺長。寬度一時不易估計。但總的來看,這個動物的長、寬、高比例都很協調。
正當我凝視它時,它的鼻孔中噴出兩道水柱,高達40米左右,我由此又根據它的呼吸方式,更加肯定地判斷出它屬於脊椎類動物。
“加快速度,全力追擊!”法拉古終於下達了命令。
“林肯號”的機輪猛地加速,推動它向那怪物衝擊,但那怪物毫不驚慌,戰艦離它隻有半錨鏈了,它依然不潛入水下,隻是有一點逃走的樣子,但並不很快,始終保持著這麼遠一段距離。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了3刻鍾,但戰艦始終無法再把距離縮短4米。
法拉古惱羞成怒,他不停地捋著自己的濃須:“加大馬力!加大馬力!”
馬力加大了,機輪轉速達每分鍾43度,蒸汽從活塞口噴出,“林肯號”現在速度已達到了每小時185海裏。
但那討厭家夥的速度也變為每小時185海裏。
戰艦又在這個速度下追了整整一個小時,但還是無法多接近它2米!這真讓美國海軍最快的戰艦感到丟臉。船員們一致加以聲援——對那海怪報以怒罵。法拉吉則拿著自己的濃須在手指上繞來繞去。
“馬力已經加到最大限度了嗎?”他向輪機長質問。
“是,長官,已經達到最大限度了。”輪機長答道。
“活塞壓力是多少?……”
“6個大氣壓。”
“加到10個!”
“康塞爾,”我對那個誠實的人說,“看到了吧,他們非把‘林肯號’弄炸了不可!”
“林肯號”速度明顯增加了,連桅杆都不斷顫動。濃煙擠出那窄窄的煙囪時發出痛苦的呻吟。
“現在的速度是多少?”法拉古還有些不滿地問。
“長官,時速193海裏。”
“繼續增大火力!”
氣壓表指向10個大氣壓,但那怪物顯然也提速了,因為它輕易地就達到了時速193海裏。
尼德·蘭手持魚叉,嚴陣以待,當那怪物有幾次故意讓戰艦能靠近它時。
“快追上了!快追上了!”就聽到尼德·蘭激動地高呼。
但是,當他做出要擲叉姿勢時,那怪物又迅速地離開,他那時速度會達到每小時30海裏。它甚至戲弄似地忽兒繞著“林肯號”轉一圈,這真讓大家難堪!人們的肚子仿佛要氣炸了。
一直追到中午也沒有一點跡象表明可以追上它,法拉古決定用更為解恨的方式:開炮。
他喊道:“誰能擊中這個壞蛋,獎勵500美元!”
一個老炮手,興奮地捋了捋花白胡子,從容而鎮靜地站到炮台上,擺正炮位,仔細瞄了很久,大炮轟地一聲怒吼,所有船員齊聲歡呼。
“打中了!真棒!”但卻沒使它受到多大傷害,炮彈從它身上蹭了一下,落在兩海裏處的海中。
“見鬼了!”老炮手氣得胡子都翹起來了,“這惡魔身上一定披著一層6英寸厚的鐵甲!”
“該死的!”法拉古叫道,“追,我們的船隻隻要不爆炸,就絕不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