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海 蒂 (1)
伯爵的馬剛走到街道上的拐角時,阿爾培突然轉身向伯爵高聲大笑起來——的確,他的笑聲這麼大,似乎像是裝出來的。“喂!”他說,“當查理九世在聖?巴勃羅廖日進行大屠殺以後,曾向凱塞琳?梅迪契問過一句話,我現在也要用那句話來問您:‘我那個小角色扮演的如何?’
“您指的是哪一件事?”基 督山問。
“指在鄧格拉斯家裏對我那個對手的態度。”
“什麼對手?”
“喂,問得好!什麼對手?咦,您的被保護人安德裏?卡凡爾康德先生啊。”
“啊!請您別開玩笑,子爵,安德裏先生並不是我的被保護人。至少,在他與鄧格拉斯先生的關係上與這沒有聯係。”
“如果那個青年人真的在那方麵需要您的幫忙的時候,您不幫他,就得招怨了。但幸而對手是我,他可以不必做那種請求。”
“什麼?您以為他在做求婚的準備嗎?”
“那一點我可以確定,他對鄧格拉斯小姐說話的時候那種迷戀的眼光和裝腔作勢的語調充分說明了他的企圖。他顯然想向那驕傲的的歐琴妮求婚。”
“那有什麼關係?隻要他們喜歡的是您。”
“但事實並不是這樣,我親愛的伯爵,事實正好相反,我是腹背受敵。”
“腹背受敵?”
“的確如此,歐琴妮小姐不願和我說話,而她的摯友亞密萊小姐就根本不跟我講話。”
“但她的父親非常敬重您。”基 督山說。
“他!噢!不!他在我的心上刺了許多把刀——我承認那隻是演悲劇時使用的武器,它不會刺傷人,刀尖會縮回到刀柄裏去,可他所用的是致命的真刀呢。”
“妒忌就是愛情。”
“不錯,但我並不妒忌。”
“他卻在妒忌。”
“妒忌誰——妒忌狄布雷嗎?”
“不,妒忌您。”
“妒忌我?我可以打賭,不用一星期的時間我就被拒之門外了。”
“您錯了,我親愛的子爵。”
“請加以證明。”
“您希望我證明給您看嗎?”
“是的!”
“好!我現在受托要努力設法讓馬瑟夫伯爵去和男爵把事情明確地安排一下。”
“誰委托您的?”
“男爵本人。”
“噢!”阿爾培盡量用最奉承的口氣說,“您當然不願意當那種差使的,親愛的伯爵?”
“我當然要做,阿爾培,因為我已經答應了。”
“唉!”阿爾培歎了口氣說,“看來您是決定要我結婚了?”
“我決定要想辦法不論在任何事情上都和每一個人保持友好的關係,”基 督山說,“但說到狄布雷,我近來怎麼沒有在男爵家裏見到他呢?”
“吵了一次架。”
“什麼,跟男爵夫人?”
“不,與男爵。”
“難道他發現了什麼嗎?”
“啊!這句話倒問得很有趣!”
“您以為他起了疑心嗎?”基 督山很天真地問。
“您是從哪兒來的,我親愛的伯爵?”阿爾培說。
“從剛果來的,假如您一定要問的話。”
“一定比剛果還要遠得多。”
“但我怎麼知道巴黎人做丈夫的作風呢?”
“噢,我親愛的伯爵,所有的丈夫可能在哪兒都是一樣的,任何一個國家的丈夫都可以做全人類的好標本。”
“那麼鄧格拉斯和狄布雷之間有什麼可爭吵的呢?他們似乎很能體諒啊!”基 督山又用那種天真的口吻問。
“啊!您現在想來打聽阿塞絲的秘密了,可惜我不是個中介人。當安德裏?卡凡爾康德先生成為那個家庭的一分子的時候,您可以去問他這個問題。”
馬車停止了。“我們到了,”基 督山說,“現在才十點半,進去坐坐吧。”
“我很願意。”
“我的馬車可以送您回去。”
“不,謝謝您,我讓我的車子跟著來了。”
“哦,在那兒了,”基 督山一麵說,一麵從馬車裏跨出來。他們走進屋裏。客廳裏到處點著蠟燭,他們走進去。“你給我們煮茶來,培浦斯汀。”伯爵說。培浦斯汀不等客人回答轉身就走,兩秒鍾之後,他又出現了,手裏捧著一隻裝得整整齊齊的果盤。像是我們在童話裏讀到的從地底下跳出來的食物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