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麼,我親愛的伯爵,讓我見見您的公主吧。”
“我可以照辦,但有兩個條件。”
“我全部接受。”
“第一是您絕不能告訴其他人說我曾允許你們會麵。”
“可以,”阿爾培舉起一隻手說,“我發誓絕不告訴別人。”
“第二是您絕不告訴她,說令尊曾在她父親手下服務過。”
“那一點我也發誓。”
“夠了,子爵,您會記住您所發的誓,是不是?而且我知道您是一個很有信用的人。”
伯爵又敲一下銅鑼。阿裏又出現了。“告訴海蒂,”他說,“我要去和她一起喝咖啡,讓她知道,我希望能夠介紹一位我的朋友和她見麵。”阿裏鞠躬退出。
“現在,請注意,”伯爵說,“別直接問她,我親愛的馬瑟夫。如果您想知道什麼事情,告訴我,我來問她。”
“同意。”
阿裏再次出現,把擋住門的那張帷幕掀開,向他的主人和阿爾培示意,表示他們可以進去。
“我們進去吧。”基 督山說。
阿爾培用手整理了一下他的頭發,卷一卷他的胡子,對他自己的外表感到滿意了以後,就跟隨伯爵邁進那個房間;伯爵則早已重新戴上他的帽子和手套。阿裏像一個衛兵似的把守在門外;門口則由三個法國侍女在梅多的指揮下把守著。海蒂在她那一套房間的第一個房間裏招待她的客人,那是她的客廳。她的大眼睛瞪得大大的,露出驚異和期待的神色,因為除了基 督山以外,這是她第一次接見的男人。
她坐在房間一角的一張沙發上,按照東方人的習慣,交叉著兩腿,舒舒服服地像一隻小鳥躺在窩裏一樣,這窩是用東方最華麗的繡花綢緞所築成的。她的身邊放著那隻她剛才正彈的樂器;那種姿態,伴隨著那種環境,她顯得可愛極了。一看到基 督山,她就站起身來,帶著一種她所特有的那種既能表達愛又能表達服從的微笑歡迎他。基 督山向她走過去,伸出一隻手,她把那隻手捧到她的嘴上。
阿爾培仍然站在門口,被那種極少見的美迷住了,這是他平生第一次看到這樣的美,在法國,這種美是很難見到的。
“您帶來的是什麼人?”那青年女郎用近代希臘語問基 督山,“是一個兄弟,一位朋友,一個偶爾的相識,還是一個仇敵?”
“一位朋友。”基 督山用同樣的語言回答。
“他叫什麼名字?”
“阿爾培子爵。就是我從羅馬強盜手裏救下來的那個人。”
“您願意我用哪一種語言和他談話?”
基 督山轉向阿爾培。“您懂得近代希臘語嗎?”他問。
“唉!不懂,”阿爾培說:“甚至連古希臘語也不懂,我親愛的伯爵。在荷馬和柏拉圖的學生之中,我是最不勤奮的,或甚至可以說是最可鄙的了。”
“那麼,”海蒂說,她這句話證明她聽懂了基 督山和阿爾培之間的對話——“那麼我說法語或意大利語吧,如果您不反對的話。”
基 督山想了一想。“你說意大利語吧,”他說。然後,又轉向阿爾培,“可惜您不懂古代或近代希臘語,那兩種語言海蒂都說得非常流利。這可憐的孩子隻能用意大利語和您談話了,那或許會使您對她發生一種錯覺。”伯爵向海蒂作了一個表示。“閣下,”她對馬瑟夫說,“您既然是我主人的朋友,在這兒是最受歡迎的了。”這句話是用純粹的托斯卡納士語說出來的,而且帶著一種溫柔的羅馬口音,使但丁的語言聽起來像荷馬的語言一樣悅耳動聽。然後,她轉向阿裏,讓他把咖啡和煙筒拿來;當阿裏離開房間去按照他的年青主人的命令去做時,她示意請阿爾培走近來一些。基 督山和馬瑟夫把他們的椅子放到一張小桌子麵前,桌上放著曲譜、圖畫和花瓶。此時阿裏拿著咖啡和長煙筒進來了;至於培浦斯汀先生,這塊地方他是不能進來的。阿爾培推辭了那黑奴遞給他的那支煙筒。
“噢,拿著吧,拿著吧!”伯爵說,“海蒂幾乎也象巴黎人一樣文明,她不喜歡雪茄的味道,但東方的煙草是一種香料,您知道。”
阿裏退出房間。咖啡都已經準備好,另外還有一隻糖缸,那是為阿爾培而準備的。基 督山和海蒂則按阿拉伯人的習慣喝阿拉伯飲料,也就是說,不加糖。海蒂用她那纖細的手指端起瓷杯,帶著天真和愉快舉到她的嘴邊,像一個小孩子喝到她喜歡的某種東西似的。這時兩個女仆每人捧著一隻茶盤進來,茶盤裏裝著冰塊和果子露,她們把茶盤放在兩隻特製的小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