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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榜之日

隨著6月底的到來,學期結束了,斯塔西小姐在阿豐利學校的管理工作也結束了。那天晚上,安妮和戴安娜心情非常沉重地走回家去。戴安娜從種滿雲杉的山腳處回望著校舍,深深地歎了口氣。

“就像一切都結束了,是嗎?”她憂鬱地說。

“你的感覺不會有我這麼糟吧!”安妮說,徒勞地在她的手帕上尋找一塊還算幹的地方,“你明年冬天還會回來的,但我可能就要永遠和學校道別了——要是運氣好的話,就是這樣的。”

“這不一樣,斯塔西小姐不在了,你和簡、魯比也都可能不在了,我隻能一個人坐著,在你之後,我受不了別人跟我同桌了。哦!我們度過了一段美好的時光,是嗎!安妮?想想這一切都結束了,太可怕了。”

兩滴碩大的眼淚沿著戴安娜的鼻子滾了下來。

幾何考試和其他的考試都如期結束了,安妮星期五晚上回了家,她看上去很累,但有種抑製著的成就感。她到的時候,戴安娜到綠山牆來了,她們相見的時候就像已經分開了許多年一樣。

“親愛的,能再看見你簡直太好了,自從你進城以後,好像過了一個世紀一樣。哦!安妮,考得怎麼樣?”

“挺好,我覺得,除了幾何以外。我不知道幾何能不能通過,不過,我有種悄悄的預感,讓我害怕,我覺得過不了。哦!能回來太棒啦!綠山牆是世界上最可愛最親切的地方了。”

兩個星期後,安妮在心神不寧的簡、魯比、喬西的陪伴下去了郵局,她們顫抖著手打開《夏洛特鎮日報》,心吊吊的感覺就像當初考試的時候,查利和吉爾伯特也一樣,但穆迪卻躲得遠遠的。

“我還沒有心理準備要到那兒去,看報紙的時候血都會涼了,”他告訴安妮說,“我就等著,總會有人跑來告訴我有沒有考上的。”

三個星期以後,通過名單還沒有出來,安妮真的開始感覺再也受不了這種壓力了,她的食欲沒了,對阿豐利的種種興趣也開始凋零了。

可是有一天晚上傳來了消息。安妮正坐在她敞開的窗口,陶醉於夏日黃昏的美景,嗅著下麵花園裏飄來的甜蜜的花香,聽著白楊擺動的瑟瑟聲,這時她暫時忘記了考試的苦惱和人世間的憂患。

冷杉上麵東方的天空在西方夕照的反射下泛著淡淡的粉紅色,安妮正在若夢若醒地遐想,不知顏色的精靈是否就是那個模樣,這時,她猛然看見戴安娜穿過冷杉林奔來,跑過木橋,走上斜坡,手裏握著一份顫動的報紙。

安妮立起了身子,立即就猜到了報上登了些什麼。準是名單公布了!她的腦袋發暈,心跳快得發疼。她一步也動不了啦!像是過了一個小時,戴安娜才無比激動地穿過客廳,沒敲門就闖了進來。

“安妮,你考上了!”她嚷嚷道,“考了第一名,你和吉爾伯特兩個,一樣的分數,可你名列第一位。哦!我真為你感到驕傲!”

戴安娜把報紙扔到桌子上,自己則跳到了床上。上氣不接下氣,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安妮去點燈,打翻了火柴盒,連劃了六七根火柴,哆哆嗦嗦把燈點上。接著她抓起報紙。不錯,她考取了200號人的名單她排在最上端!

她們急匆匆地往牲口棚下麵的幹草地跑去,馬修正在那兒繞幹草,碰巧雷切爾太太和瑪麗拉正在小路的籬笆邊上說著話。

“哦!馬修,”安妮嚷道,“我考取了,得了第一名,或者說和別人並列第一!我沒有自負,但是我很欣慰。”

“嗯!我總是這麼說的啦!”馬修盯著通過名單說,“我知道你輕鬆地就能打敗他們。”

“我得說,你考得真棒,安妮,”瑪麗拉說,試圖避免在雷切爾挑剔的目光前暴露自己的狂喜。

但是那位高尚的人真心誠意地說,“我就猜到她能考得不錯,我不會不敢說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