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霄之中,一座巍峨的山峰,遠遠看去峰頂猶如利刃,無可立足。而置身於其中又是另一番景象。三藏師徒四人驚歎於工匠的奇思妙想。峰頂的岩壁內側向下挖掘出一個偌大的空間卻保留著峰頂的外型,從外部四周看決然想象不到山峰之內竟然存著一座巍峨的宮殿。師徒四人立於大殿仰頭看向四周,不時發出驚歎之聲,大殿無頂,抬頭便是天空,由於地勢奇特,該峰頂終年無雨雪,偶有雲霧飄過也如迷離般的仙境。女王座的王位均是藤木雕製,藤條零星開著一些鮮麗的花點綴,而藤椅旁圍滿各類花草,顯得格外古樸脫俗。大殿內也無常見的琉璃金箔做裝飾,全然都是岩石木材,師徒四人被安排在一個偏殿中歇息,花藤為門簾,地麵是一整塊岩石鋪成,四周均是岩壁,床椅則用整段樹樁雕築而就。屋頂垂著一些藤條,藤條上鑲滿螢石,到了夜間自然發出光亮,雖不十分明耀,卻也甚於月光十數倍。
八戒撫摸著這些磨圓了的螢石,歎道:“竟然在此間能見到此物,這可是瑤河邊的物事,凡間甚是罕見,恐怕是當年明月洞府墜落之時遺留的。卻不知如何為該國所留。”八戒閉住眼睛,腦海裏又浮現出玉兒淒婉的目光。一巨大的天球從天而降,天球表麵布滿山川湖泊,植被甚是繁茂,卻有一婉約仙子伏於花草間絕望的看著自己隨天球向地麵撞去.....
“玉兒......”八戒又陷入情障中。
悟空躺在床上抬眼就能看著天,他翹著二郎腿,手枕著後腦勺,盯盯的看著滿天的星鬥,太白金星的洞府他是十分熟悉的,東北角最亮的那一顆,那一洞府可是悟空常去做客的地方,天庭上交好的神仙不多,太白金星算是一個,雖然文縐縐的,但也算坦蕩,當年沒聽他之言,否則怎落得如此下場。全怪自己沒弄清天道之理,妄自尊大。連法力究竟為何物因何而生也未弄明白,卻和定法之人挑戰,如今想來確是無知可笑。當年怎知曉萬法皆空,空起一念,而這一念卻是佛祖之念的道理。如來轉一念,便能改變時空,我卻在這時空中飛竄,飛一萬裏如何,飛萬萬裏又如何,空間存在嗎,時間存在嗎,甚至,我存在嗎?他知道自己長生不老,但是悟空最恐懼的其實是自己是否真的存著.
自己是否真的存在?他曾今見過一泥相,泥相是一堆塵土幻化成的一個沙彌.沙彌以為自己存在呢,有模有樣的念著經敲著木魚,他有意有識,但是就是頃刻間,頃刻間,一陣風經過,沙彌又散成了一堆塵埃.悟空害怕自己是否真的存在,長生不老又是什麼呢,不存在的物件哪裏有時間一說.一切都是塵埃,偶然間聚合成型,偶然間散盡蹤影,什麼情,什麼念,什麼神通,都是無痕之影,或者影子都算不上.
悟空想著想著,結果自己真成了一堆塵埃,漫開在四處,被風吹來卷去,他想去抓,抓回自己的散漫開去的身體,結果找不到手,他想喊,喊回自己的塵埃,結果發不出聲,他看不見,但是他感覺到了一切,這一切原來竟然是一個大大的混沌之境,皆由塵埃所彌漫,分不清哪裏是自己哪裏是別人。悟空一驚,醒了.
無天,無地,無你,無我,唯存的是佛祖的那一念,芸芸眾生竟然都存於佛祖的夢裏。這個夢真長,曆經了億萬年之久,也許億萬年也僅僅是一頃之間吧.
這個夢真大,無邊無際,怎麼看也看不到佛祖的影像.
沙僧依著窗邊看向窗外的萬丈懸崖,此間窗戶甚為獨特,依著岩壁鑿開的洞孔,薄玉般平滑的石麵遮擋著往來的風,沙僧推開石板,遠看著皎月下岩壁險鬆均撒了一層月光,有那麼一絲聖潔,他也想起了天庭銀河邊愜意垂釣的神仙生活。也是那麼一層聖潔,光影下卻隱匿著無數黑暗生靈,每次釣上來的總會不同,與其說在垂釣,不如說在揭開一個個未知的迷。
“阿彌陀佛,”
三藏看眾徒弟均陷入迷亂,禁不住有些擔憂。
“此間迷因甚濃,亂人心魂,雖該境無妖魅之氣卻也絕非等閑之地,徒兒們可還得警覺些才行。”三藏雖無法力,魂魄卻是幾個徒兒無法比的,總能在關鍵時刻頗具定心。
“我們且思籌一下如何應對,”三藏把徒兒們召來身畔,且打斷他們的靜思別誤入了迷障。
“這幾個和尚真厲害,法力甚高,定心也強,尤其是那個叫三藏的光頭和尚,這縷迷魂霧若是給旁人吸去了,恐怕早已失了本心。他們卻無半分迷失。”密室內女王和幾個女子正圍著寒冰鏡看著師徒四人的影像。隻待他們失了本心則可大功告成。這四人卻偏不受迷霧所惑,幾人等得頗為焦慮。幾百年了,這恐怕是最後一次希望了。大家各外慎重,舉國上下恐怕今夜都不能入眠的了,均守望著峰頂那塊鳴音石發出訊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