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大學生(2 / 3)

福爾摩斯有些心煩地搖了搖頭。

他說:“我們還是從事實著手吧,你曾說過,這個梯子有三個學生用過,並且必須經過你的門前。”

“有三個大學生沒錯。”

“他們全要參加這回的考試嗎?”

“沒錯。”

“三個人之中誰的可疑性大一些呢?”

索姆茲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他說:“回答此問題十分為難,懷疑一個人是要有幾分證據的。”

“你僅僅說一下可能性,然後我們再去找證據。”

“既然如此,我簡潔地把這三個學生的性格對你說一下吧。這三名學生住在最底層的是一名優秀的學生,名叫吉爾克利斯特,他也是個非常出色的運動員,是學校足球隊和板球隊的成員,曾經在低欄和跳遠比賽中獲過獎。他是一個英俊瀟灑的男子,他的爸爸就是紮別茲·吉爾克利斯特勳爵,名聲不好,由於賽馬而破了產。這個學生非常窮,不過他非常勤奮,前途是非常好的。”

“中間一層住著的是一個名叫道拉特·芮斯的印度人。他的性格有些內向,不喜歡與人接近,他如許多印度學生一樣學習非常棒,隻是希臘文有些差。他非常穩重,處理事情非常有條理。”

“最頂層住著的是邁爾茲·麥克拉倫。這個學生頭腦好,隻要他專心學,他就能學得非常好,他稱得上是這所大學中最有才華的學生之一了。隻是他性情不好,生活無約束。第一學年險些因為打牌被學校開除。這一學期他又是稀裏糊塗地混過來的,這回的獎學金考試,他肯定非常害怕。”

“這麼說,他是你的懷疑對象?”

“這種結論我還不敢下。不過,這三個人之中他做這種事的可能性相對要大一些。”

“非常好,索姆茲先生,我們現在想與你的傭人班尼斯特談談。”

這個傭人身材矮矮的,臉上沒有一點兒血色,胡子刮得非常幹淨,花白的頭發,年紀在五十之上。試題的事情打破了他安寧的生活,直到現在他還未真正安靜下來,因為過於緊張,他那張圓圓的麵孔仍在抽搐,十指都在發抖。

索姆茲先生說:“班尼斯特,這件不幸的事情我們正在調查過程中。”

“沒錯,先生。”

福爾摩斯說:“我聽說你將鑰匙放在門上忘了拿走。”

“沒錯,先生。”

“房間中放著試卷的時候,你這樣的行為,不覺得非常奇怪嗎?”

“先生,此事的發生真的非常不應該,但是,這樣的事我在以前也做過。”

“你什麼時候到房間裏去的?”

“在索姆茲先生喝茶的時間,大概是四點三十。”

“你在房間中待了多長時間?”

“我見他沒在裏邊,就立刻離開了。”

“你發現考卷在桌子上嗎?”

“沒有,先生,真的沒有。”

“你為何將鑰匙忘在門上?”

“我的手中拿著茶盤,當時我想著返回時再取走鑰匙,沒想到後來卻忘了。”

“是否有一把彈簧鎖在通向外麵的屋門上?”

“沒有,先生。”

“索姆茲先生回來以後,找到你,你非常擔心,對嗎?”

“沒錯,先生。我來這裏這麼多年了,從未發生過這樣的事,我幾乎快昏倒了。”

“你昏倒了我清楚。一感覺到頭發昏時,你在什麼地方?”

“在那裏,先生。不,就在這裏,門口附近。”

“這就有些怪了,你是在屋角附近的椅子上坐著的,你為何近處的椅子不坐,偏走到遠處去呢?”

“我也不清楚,先生,我坐在什麼地方我並未留意。”

“福爾摩斯先生,我也覺得他坐在什麼地方他不可能留意到的。當時,他的臉色特別難看,非常蒼白。”

“索姆茲先生走後,你還在這裏?”

“僅僅待了一兩分鍾,後來我就把門鎖了,回到了我的屋子裏。”

“你覺得這事是誰幹的呢?”

“哦,我不敢說不負責任的話。我覺得這所大學裏不可能有人會幹這樣無恥的損人利己的事。先生,我覺得不可能。”

福爾摩斯說:“非常感謝,到此為止吧。哦,還有一件事,這件事你對你服侍的三位先生提起過嗎?”

“沒有,先生,我什麼也未說過。”

“你與他們碰到過嗎?”

“沒碰到過。”

“非常好,索姆茲先生,你想與我一起在這個院子中走一走嗎?”

外邊已漆黑一片了,樓上各層的窗戶中都閃爍著燈光。

福爾摩斯仰著頭看了看,說:“你的三隻小鳥都回巢了,哦,那個怎麼了?他們之中有一個似乎非常煩躁不安。”

就是那個印度學生,他的側影突然在窗簾上閃現,他在房間中快速地來回走著。

福爾摩斯說:“我想與他們每人見上一麵,行嗎?”

索姆茲說:“可以。經常有客人到這裏來參觀,因為這些屋子是學院中最古老的。走,我親自帶你去。”

我們敲吉爾克利斯特的屋門的時候,福爾摩斯說:“請別告訴姓名。”

開門的是一個身材又細又高,金黃頭發的年輕小夥子,當我們告訴他,我們是來參觀的時候,他的態度非常熱情。房間中有一些稀少的中世紀室內構造,福爾摩斯對其中的一個構造非常感興趣,非要在筆記本上畫下來,畫的時候他把鉛筆頭弄斷了,他希望房間的主人能借他一支,後來卻借了一把小刀削他的鉛筆,在印度學生的屋子中,他做了同樣的事情。這個印度學生的個子又矮又小,鼻子像彎鉤似的,他不喜歡說話。他注視著我們的時候,眼睛是斜著的,當福爾摩斯將建築結構圖畫完之後,他露出了非常愉快的表情。福爾摩斯究竟從這兩個地方發現了什麼,我也不清楚。第三個地方我們未能進去。我們敲門,裏邊不開,並且聽見裏邊有吵罵的聲音,摻雜著憤怒的吼叫聲。“你是什麼人與我無關。去你娘的!考試就在明天,別再煩我了!”

我們的向導氣得滿臉通紅,一邊下台階一邊說道:“太粗俗了!就算他不知道是我敲門,這樣做也太不像話了,太不禮貌了,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可疑性非常大。”

福爾摩斯也感到非常奇怪。

他問:“你可以告訴我他準確的身高嗎?”

“福爾摩斯先生,這個我確實不太清楚。那個印度人比他要矮一點點,不過他絕對沒有吉爾克利斯特高。我猜大概就五英尺六英寸吧。”

福爾摩斯說:“這是相當重要的一點。好啦,索姆茲先生,祝你做個好夢。”

我們的當事人既驚訝又失望,大聲說道:“哦,上帝呀,福爾摩斯先生,難道你就這樣丟下不管了,你似乎並不清楚我的困境,考試就在明天!我一定得在今夜處理好一切,別人偷閱了試卷,這次的考試就不能順利進行。此種情況絕對要重視。”

“現在事情隻能到這一步,我明天早上再來與你談此事。或許我可以告訴你該如何做。但是,這裏的物品你都不要動,任何物品都不要動。”

“行了,我聽你的,福爾摩斯先生。”

“你絕對可以放心。我們肯定能找出解決問題的方法。我要帶走這兩個黑泥球和鉛筆屑。再會。”

我們離開學院,在黑暗之中又仰頭瞧了瞧那幾扇窗戶。那個印度人還在房間中走來走去。另外的那兩扇窗戶已熄燈了。

在大街上行走時,福爾摩斯問道:“華生,你怎麼看這件事呢?這似乎是大廳裏做的一個小遊戲,從三張紙牌中間抽出一張,對不對?絕對是這三個人中間的一個做的。你選牌吧,你猜猜是哪一個?”

“最上層的那個粗魯的家夥。他的品德不正。可是那個印度人也非常狡猾。他為何一直在房間中來回踱步呢?”

“這沒有什麼奇怪的。有些人在認真背東西的時候,經常會來回踱步。”

“他注視我們的那種模樣,非常奇怪。”

“假如你正複習功課,第二天要備考,非常珍惜一分一秒,此時有些人突然來打攪你,你同樣會用這樣的眼光注視他們。我覺得這絕對不可以證明什麼。關於那兩支筆和刀子全沒什麼破綻。不過我確實不明白那個人。”

“哪一個?”

“那個名叫班尼斯特的傭人,他在此事中在搞什麼鬼呢?”

“我覺得他是一個非常誠實的人。”

“我也是這樣覺得的。這最讓人沒法想象,為何一個誠實的人——哦,有一家文具店在這兒。我便由這家開始下手。”

城中僅有四家大型的文具店,福爾摩斯每到一個地方就拿出那幾片木屑,並且說出高價買那樣的鉛筆。四家都許諾給他定做一支,由於這樣的鉛筆,一般沒有存貨。我的夥伴並沒有因此而灰心,僅僅隨意地將肩聳了聳,做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親愛的華生,我們什麼也未查到。這個最可以解決問題的線索也是白費的。不過我堅信我們還是可以把起初的事情搞明白。天啊!快到九點鍾了,女房東告訴過我,七點三十給我們煮豌豆湯呢。華生,你不停地吸煙,而且還不準時的吃飯。我覺得房東會要你退房的,可惜我也要陪著你遭殃了——不管怎樣,我們還是把那位心急的導師、不細心的傭人和三名優秀的大學生之間的事情先解決掉吧。”

我們非常晚的時候才吃晚飯。雖然吃過飯以後,他深思了好長時間,不過這件事他再也沒和我說起過。第二日早晨八點鍾,我剛剛梳洗好,福爾摩斯就到我的房間中來。

他說:“華生,我們應該到聖路加學院去。你早餐不吃可以嗎?”

“沒問題。”

“假如我們對索姆茲沒有一個好的交代,他可能會急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