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惡狠狠地罵了一句神經病便掛了,耿萋霞握著話筒氣得渾身發抖,但又無可奈何,良久,她把話筒連同電話一起用力地摔在了地上,寶寶看見媽媽如此生氣,嚇得哭起來。耿萋霞一邊哄著女兒一邊想,如果她沒有寶寶,鄭經會不會帶著她一起在外尋找靈感呢?
想要尋找一個人卻又無法找到,這種無奈和痛心折磨得耿萋霞夜不能成眠,她拿出鄭經寫的床頭詩,一字一句地讀著,讀得淚流滿麵。
洞房新妝晚卸,
薄衣裙帶輕解。
羞雲肌如水,
眼波秋明似月。
皎潔,皎潔,初照江南一夜。
輕輕薄掩宮,
懨懨小倚風。
嬌弱欲扶步,
朦朧已勾魂。
雨前錦帶寬,
雲底小扣鬆。
俯仰百媚生,
低回數點紅。
月下窺嬌柔,
燈前解衣羞。
欲掩身幾遮,
才鬆衣半扣。
唇薄口脂濃,
臉嫩齧腥紅。
裙衣半扣緊,
郎手一點通。
……
每一首詩都是愛的片斷,每一首詩都是魚水之歡,每一首詩都是銷魂的回憶。如今,情詩還在,情郎卻不知身在何處?
鄭經給了她那麼多的歡樂,甚至可以說,是鄭經把她變成了一個真正的女人。鄭經把她帶入了一個奇妙的兩性世界,盡管起初她有些難為情,但後來,她也情不自禁深深地愛上了這種放縱心靈和身體的生活。
鄭經雖然沒曾婚娶,但他無疑是個“性學專家”,他有說不完的性笑話,每次親熱的時候,他的性笑話始終都是貫穿著整個過程,耿萋霞不好意思地嗔怪他時,他就會振振有詞地說:“這是性文學,性也是一門藝術,有些粗人不懂,把它當作了純粹的原始交配。我要讓你知道,性不是肮髒的、卑微的,而是純潔的、高尚的,我要歌頌它!”
記得有一回,在性前戲階段,鄭經又在發表高論,耿萋霞故意煩他:“你怎麼這麼多的性笑話呀?過夫妻生活,要此時無聲勝有聲,靜悄悄地領略其中滋味有多好?”他沉思片刻,說:“我和你說性笑話,有兩個原因,其一,它可以喚起我們的性興奮,俗話說,性可以助興。第二,人類性愛不同於低等動物。小時候我家很窮,念初中過暑假時,我上工地做小工,挑石灰桶上手腳架,一擔石灰桶壓在肩上沉甸甸的,吭哧吭哧地往上爬,滿頭大汗一直流到腳板,那滋味至今難忘。後來,我帶了一個小型半導體在身上,一邊挑石灰桶,一邊聽聽音樂,嘿,挑擔上手腳架不累了。我與收音機之間的交流使沉悶的勞作變成了愉快的享受。你知道這是什麼原因嗎?”耿萋霞點著他的鼻子嗔道:“你把我當作收音機了?”
“沒錯,我和你不斷交流,這‘活兒’再重再累我也覺得甜!人有兩麵,一是人性的一麵,二是動物性的一麵。如果我們都不做聲,隻會吭哧吭哧地幹,那豈不隻剩下動物性的一麵了?”
“你真油嘴!”耿萋霞嘴上雖這麼嗔他,心裏卻還是被他說服了,她禁不住抱緊他由衷地說,“能和你過日子,我死而無憾!”
“嗨,怎麼能說死呢?我的本事還沒全露出來呢,好戲還在後頭!對不起,我光一個勁兒說話,把‘下麵’的事情給忘了!哈哈,一心不能二用!來來來,抓革命的同時,不要忘了促生產……”一番調笑之後,他們在激情中融為一體。
令耿萋霞放心的是,鄭經是個很有分寸的人,隻有在兩人的世界裏,他才盡顯風流本色,在其他任何場合,他都是君子風範,行得端,坐得正,能跟這樣的男人過日子,實在是一輩子的福份。
那個追問她是誰的女人到底是什麼人物?恐怕不會是鄭經的同事這麼簡單吧?沒有一個女人會對與自己毫不相幹的男人保持這樣的警惕性。耿萋霞的心被妒忌一口口地吞噬著,她一夜無眠,終於在天亮之前拿定了主意:一定要到他的編輯部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