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整個艾爾西若城又是一片沸騰,大家奔走相告這一激動人心的事。雖然很多人根本不可能有機會欣賞到王宮裏的演出,但是能聊一聊這新鮮刺激的劇作也是件讓人興奮不已的事啊!
演出如期進行,這一天王宮裏張燈結彩,王宮裏的戲台子也布置得金碧輝煌,格外地眩目。場內早早就擠滿了有資格觀看演出的家臣們,他們興奮地議論著,臉上滿是自豪的神情。各位家眷、嬪妃、女官們也打扮得一個比一個漂亮,一個比一個耀眼,像是一場盛大的選美賽事。大家很快找到各自的座位入座了。
國王和王後的座位在中間,麵對著戲台,此刻他們還沒有到場。霍拉修有任務在身,所以挑選了一個斜對著國王的座位,這樣他就可以不動聲色地觀察國王的表情,而誰也不會注意到他的。
王子的座位就在國王的旁邊不遠處,霍拉修已經早早吩咐好中尉和少尉,王子的安全是由他們來負責。這不,雖然好戲尚未開場,他們已經聚精會神地站在王子的座位旁,如果誰有什麼不軌的舉動,他們一定會奮不顧身地衝向前去的。
過了一會兒,人群裏一陣騷動,有人輕聲傳說:“國王來了,國王來了。”
大家便起立迎接,果然隻見前麵4位侍衛開道,國王、王後緩緩地從王宮裏走了出來,跟在身後的當然是老臣布洛尼斯,還有幾位朝中的愛臣。讓王子意外的是今天奧菲麗婭小姐也同她父親一同出來的,她今天穿的是一襲粉紫色的長裙,襯著她的白皙的皮膚真是好看。
待國王入座後,所有的家臣也跟著坐了下來。這時,王子的瘋病又發作起來了,他歪歪斜斜地走到國王麵前。
國王見他這個樣子,隻好故作慈愛地問道:“你最近好點了嗎?我的孩子。”
“啊,很好,很好,我像變色龍一樣生活,你們稍作等候就會明白了。”
王子的話當然沒人能聽得懂,但國王的臉色明顯變得難看,不再言語了。
王子似乎不夠過癮,又跑到羅森格蘭茲和吉爾登斯吞那兒,扯扯這個的禮服,撥撥那個的帽子,再衝他們做了一個鬼臉。這兩位家臣一直奉守國王的指令監視王子的舉動,今天當然也不例外,但礙於王子的麵子,他們的舉止又不可以太明顯,王子這樣捉弄他們,他們也隻好苦著臉賠笑。
王子殿下自然也不會忘記在這個時候拜會一下奧菲麗婭小姐,因為他已經猜到國王與大臣布洛尼斯似乎把奧菲麗婭小姐當做一張試探他的王牌,所以隻能委屈她了。王子盡管不願意,可是沒有辦法,隻好暫時犧牲她了。
“噢,多美的小姐啊,你從哪兒來的,我怎麼不認識你啊?”
“王子殿下,您在開玩笑嗎?前幾天你還和我見過麵的。”
“開玩笑,是嗎?對,為什麼不呢?你看,我母親多高興,我的父親死了還不到兩小時呢,她不是一樣笑得很開心嗎?人就該說說笑笑嘛!”
“殿下,先王已經去世4個月了。”
“4個月,怎麼可能呢?有這麼久了嗎,哦,那我也可以去裁件新衣裳,開開心心地去看戲了。”王子一邊說著還一邊比劃起他的衣服來。
看著王子的胡鬧,在場的家臣、侍衛們有的忍不住要笑了。但是,國王、王後都在,誰也不敢笑出來,所以很多人都掩著口鼻強忍著,那模樣真是痛苦。整個演出大廳裏便有了一些低低的奇奇怪怪的聲音。好在一陣悲涼的笛聲幽幽遠遠地傳來了,這是新戲要開始的前奏曲。立即,整個演出大廳裏一下子變得鴉雀無聲,先前想笑的人們的注意力也馬上轉到了台上。
這時,王後連忙對哈姆雷特說:“來,孩子,坐到我的身邊來吧!”王子果然安靜地坐在王後身旁的座位上。
“國王、王後、各位大臣們,請注意,今天上演的是一部新戲,演得不好請大家多多批評指教。”報幕員讀完極短的開幕詞,也不報上戲名便退下了,讓人有點兒奇怪,但又格外吸引人。
報幕員退下後,一陣悠揚的音樂傳來了,厚重的帷幕被拉開,戲台被布置成一個花園的樣子,園子裏有樹、有花、有柵欄、有小路、有噴泉、有假山,幕後還有蝶兒、蜂兒、鳥兒的歌唱在伴奏,整個戲台上是鬧哄哄的春暖花開的景象。
這時兩位演員上台了,看得出是夫妻倆,身上是公爵和公爵夫人的打扮。公爵大約50來歲,是個美髯公,有花白的絡腮胡子,濃眉大眼的,雙目炯炯有神。他穿一件暗色的上衣,深色的褲腿上還保留著行伍出身的習慣——綁著繃腿。他在外衣上套了一件深灰色的鬥篷。雖然已經年近半百了,但威武的樣子還是很讓人敬仰的。
公爵夫人也是一身華麗的打扮,雖然是上了年紀的人,可是保養得非常好,臉上的皺紋也掩飾得非常巧妙。她穿了一件橘紅色的上衣襯著臉色顯得更加紅潤。
公爵拉著夫人的手,感慨萬千地說:“轉眼間30年就過去了,這30年都是在槍林彈雨裏度過的,沒能時常陪伴在你身邊,讓你受委屈了。不過,現在總算能夠停止戰爭,老百姓也能過上安居樂業的生活,所以我的內心還是很自豪的。夫人,一眨眼間我們也都老了,我要在接下來的日子好好補償補償你,讓你不再孤獨、寂寞。”
“不,您別這麼說,我的心裏可從沒有任何的抱怨。你為了國家、為了人民的幸福,整整辛苦了30年啊!30年的歲月讓我們的黑發變成白發,讓皺紋偷偷爬上我的麵頰。可是夫君,我們還可以有30年長相廝守的時間,我們可以天天像這樣漫步在花園裏,享受春天的美好。隻是近來你的身體也不太好,老是讓我擔憂。”夫人的臉色看上去是那麼憂愁。
“夫人,你也別過於憂慮了,隻要我們能相守一天,我就要給你一天的幸福快樂。”公爵愛憐地看著妻子,“如果,真有那麼不幸的一天,留你一人在這繁華的世界,你會再嫁給一位如意郎君的。”
“夫君,你不該這樣說,我不是那樣無情的人,如果那樣我是會遭人唾棄的,我又怎麼對得起地下的生靈呢?”公爵夫人急切地表白著,那神情恨不得立刻發下一個毒誓,以讓公爵相信她的真心。
公爵的話讓夫人多少有點兒安慰。的確,夫君的連年征戰,讓孤寂的她沒有絲毫的心情來關心園子裏的美景。於是公爵與公爵夫人手牽著手,饒有興趣地看看這兒看看那兒,那美麗的花、草、假山、噴泉連同春天的氣息確實讓公爵和公爵夫人有著無比放鬆的感覺,但不一會兒公爵便有點兒疲乏了。
“夫人,你瞧這太陽多暖和,我都有點兒困了,你先回屋去吧,我在這樹下休息休息。”公爵指著園中一棵繁茂的大樹對夫人說。
“好吧,我一會兒再來叫醒您。”
公爵等夫人走了以後,便側臥在樹下,巨大的樹冠正好為公爵遮擋住陽光,公爵用一隻手臂曲著作枕頭,不一會兒便輕輕地發出了鼾聲。這時,園子裏靜悄悄的,小鳥兒也不唱歌了,偶爾有一兩聲小小的昆蟲鳴叫聲,和著公爵的呼嚕聲和諧極了。
戲演到這兒,台下的觀眾們似乎還摸不著頭緒,實在不懂這故事要如何發展,觀眾席裏便傳來了“嗡嗡”的交談聲。
國王也說話了,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問話:“這出戲到底講些什麼?有沒有什麼要不得的地方。”
“哦,沒事沒事,他們隻不過是開玩笑毒死了一個人而已,沒什麼要不得的。”哈姆雷特王子聽到國王的話,立即熱心地接上話來,“國王,告訴您這出戲叫《捕鼠機》,呃,怎麼說呢,其實也隻是個象征的名字,故事雖然講的是謀殺案,但對於您和我們來說沒什麼了不起的,我們都是清白的嘛,讓那些心懷鬼胎的家夥擔心害怕去吧!”
這時,台上又出現了一個人物,他的身上也是一副公子王爵的扮相,但是長得鼠目賊眼,一上台就在花園裏東張西望。王子解釋道:“這位是公爵的侄兒,叫琉西安納斯,國王,您專心地看吧!”
隻見琉西安納斯走到樹下躺在公爵的身旁,看了看,又四處張望了一下,自言自語道:“真是天賜良機啊,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琉西安納斯先試探著喊了幾聲:“伯父,伯父……”
沒有回答,他又輕輕推了推公爵,還是沒有反應,看來公爵睡得太死了。琉西安納斯悄悄從懷中以了一個小瓶子,裏麵裝滿了一種綠色的液體,“哈哈,我等今天已經等了十幾年了,為了承襲爵位,為了你的財產,我受了多少委屈,今天我就送你見上帝吧!”
琉西安納斯說到這兒,果斷地拔開了瓶塞,將液體慢慢地倒進公爵的耳朵裏,他邊倒邊惡狠狠地說,“這可是我半夜三更偷來了毒草又花了心血熬成的毒汁,再加上女巫的咒語足足讀了三天三夜,伯父要想醒來恐怕真的很難。”
琉西安納斯嘿嘿奸笑了兩聲便起身偷偷離開了花園。
看到這裏,王子又插說了:“這個琉西安納斯為了奪權奪財毒死了他的伯父,再往後,你看他怎麼娶了他的伯母的。”王子邊說邊偷偷看了看國王的臉。
國王的臉色已經變得非常難看了,好像在強忍著什麼,眼裏是怒氣衝衝的神情,又好像很恐懼的樣子。王子正想繼續說點什麼,忽然國王“謔”地站了起來。
“怎麼啦,陛下,你不舒服嗎?”王後在一旁緊張地問道。
“不要再演了,不要再演了,你們給我滾。”國王勃然大怒,甩手就走。王後連忙起身,跟在怒氣衝衝的國王身後。大臣布洛尼斯自然也跟著國王的話,大聲喊著:“停止演出,演員都撤下來。”然後緊走快趕地跟著國王走了。
頓時整個演出場地像炸開了鍋,所有的人站的站,坐的坐,鬧哄哄的,甚至有人在嘀咕:“挺好看的嘛,怎麼才開始就不演了呢?真掃興。”
演員們更是嚇壞了,他們不知道什麼地方出了錯,惹得國王如此生氣。於是趕快放下了帷幕,從舞台上跑了下來,三個一堆,五個一群地交談著。
趁這混亂的時候,哈姆雷特王子連忙跑向霍拉修低聲而激動地問道:“怎麼樣,你看清楚了嗎?”
“王子,我看得很清楚,國王非常的生氣,也非常的害怕,特別是演到下毒的那一段,國王的臉色真是難看啊!”
“是慘白的?還是通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