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椰島主發出一聲巨吼,胸口像是受到了猛烈的撞擊,口中噴出一口鮮血,紅發散亂,怒目圓睜,從半空一路落下來,砸在一處高聳的山峰上,將半邊山崖撞飛到江中。他原本身材雄壯,此時神智不清,越發現出凶悍的麵目來,一路往陵江北岸的山澗中暴走亂撞,所過之處巨石飛濺,很快便沒有了人影。
火玉掙脫了銅椰島主的銀圈,正待逃離,綠衣姐妹、張宗子和白虎矮叟看出便宜,齊齊出手,張宗子連同背身長劍化作了一道黑色劍芒,白虎矮叟驟然加速,直如一道白色虛影,速度與張宗子的劍光不遑多讓。
一道碧綠光華閃過,綠衣女子身後再次浮現出峰巒疊嶂的圖景,這些山峰似乎飄忽在萬裏無垠的海疆之上,傲立於無盡遼闊的大洋。
群峰之上風雲彙聚,瞬息萬變,氣象莫測,一轉念間這萬裏江山圖景便將白虎矮叟的白色虛影截住,旦聽這女子說道:“久聞矮叟前輩白虎虛影真形的道基大成,綠漪剛修成萬裏江山圖卷的真形,還未來得及領悟神通法術,少不得向前輩討教一番。”
這女子聲音清麗婉轉,好似神笛仙音,白虎矮叟卻壓抑不住心中怒火,藏身在白色虛影裏,用嘶啞的聲音說道:“卑賤原來早與同勾離老怪門下小賊私通曲款,何必惺惺作態。”
“前輩這可就冤枉綠漪了,綠漪隻是想起一件事情,臨時起意想和宗子道兄做筆交易。”
張宗子的黑光已經和火玉放出的紅色巨蟒纏鬥在一起,聞言答道:“隻要收得這團真元火精,必定不負師妹所托。”
風起雲突、千山萬峰般江山圖卷將矮叟的白色虛影團團圍住,張宗子的黑色劍芒也與火玉的紅色巨蟒鬥了個旗鼓相當。兩場戰鬥在陵江上空同時進行,一時間各色法術光華亂竄,綠漪的萬裏江山圖穩穩地將矮叟圍困,任憑白虎虛影發出一道道攻伐淩厲的法術,始終被山峰雲嵐牢牢壓製。張宗子雖沒有這樣輕鬆,一道黑色劍芒也鋒銳無匹,漸漸占據了上風。
這場修道士之間的爭鬥讓秦焰看得目瞪神眩,每每聽顧夫子講仙俠誌異,言及仙人鬥法威力無匹,可使得山川移位、江河倒轉、焚天煮海,秦焰總是遐想聯翩,可顧夫子的生花妙語如何比得上眼前親眼所見。仙俠之流若是傳說也就罷了,如今秦焰親眼所見這些超脫凡俗的修道之士,舉手投足就有絕大的威力,如何肯就此善罷甘休。秦焰雖年紀雖輕,卻一直是家中唯一的男丁,生活磋磨中早養成了堅毅決斷的性格,早前的失落感一掃而空,打定主意等會必定求得一位仙師帶攜修行,哪怕到山中做個煉丹童子,也比在這陵江上操舟販漁強上千百倍。待得幾年後修行小有成就,再來接母親,在修道的仙山中結一處茅廬居住,也比母親在陵江邊的清苦生活好得多。
秦焰全然不知修道之士往往壽元悠長,山中靜坐修行就是百數十年匆匆過去,人間的王朝更迭都漠然不理,凡俗之人都視為蚊蟻,即便肯收他為徒,怎會允諾鄉野村婦在仙山道場結廬而居。
秦焰畢竟是單純的漁家少年,抱定主意後便靜靜等待雙方戰況結束,誰知陵江中又起波瀾,江水咻地從中間分開,江底冒出滾滾波浪托起一群水族精怪衝殺上來,這些陵江水族有些還是蝦頭人身,有些雖已經化作矮胖的人類,腋下卻生出兩隻粗如人臂的大敖,領頭的卻是一尾烏木舟大小的紅色鯉魚,口吐串串水泡,忽然在浪頭上一滾,變成一個紅衣金甲的清秀少年,麵貌甚是俊秀,手臂望天一指,對著張宗子嗬罵道:“何處來的賊人,竟敢搶奪我陵江至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