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劉氏在車上擰了她一把:“小鬼靈精,你這樣我便放心了!”
宋連城嘻嘻笑著,退至一邊,給馬車讓開了路:“大嬸母一路好走,指不定什麼時候,太父太母便回建康了,那時便可天天與大嬸母在一起,到時可不許嫌我煩喲。”
宋劉氏掩嘴一笑:“我倒是喜歡有個孩子在身邊鬧騰,那大嬸母便先去建康城等著你你。”
宋連城朝她揮了揮手,宋劉氏將車簾放下,吩咐道:“走吧!”
那趕車的吆喝一聲,馬便慢慢走了起來,宋連城在後頭目送著宋劉氏離去。
馬車走了一段,卻又停了下來,大概宋劉氏吩咐了幾句,那車夫又趕著馬車往回走,宋連城迎了上去,不待宋劉氏撩起車簾子,宋連城借著車夫的手勁,自個兒鑽進了車裏,笑嘻嘻的問道:“大嬸母是不是想起先前忘記說的事來了?”
宋劉氏驚訝道:“這你都知道?”
宋連城眯著眼,笑的跟朵花似的:“這有什麼難的?除了這個,沒旁的事了。”頓了一下,才又問道:“大嬸母是想跟我說什麼?”
宋劉氏這會兒卻不笑了,正著張臉,嚴肅問道:“我聽說你在來晉陵的路上,遇著了略賣人,差點將你給略賣了去?”
宋連城皺眉道:“我不是說了這事隻是虛驚一場,不讓外傳嗎?是哪個嘴碎的人告訴的大嬸母?”問完卻又回過味來:“是賈順告訴嬸母的吧?”
宋劉氏白了她一眼:“你也不看看賈順是誰的人?他是你叔父手底下的人,這樣的大事,你讓他不讓外傳,他便真不外傳嗎?他沒這麼大的膽子。這些不說,我且問你,為何你不讓他往外傳?”
宋連城道:“大嬸母,這事隻是有驚無險,我人安好無恙便成,還請大嬸母寫信回帝都時,不要同家裏人講。兄兄和家家遠在帝都,每時每刻都要掂念我,出門在外,報喜便成,便是報了憂,他們遠水也解不了近火,我又何苦拿這些事,去讓他們白白操心?”
宋劉氏歎了一聲:“你真是個懂事孝順的孩子,大哥和大嫂真是有福氣的人。”
宋連城笑了一笑:“不及兄兄和家家生養我費的心更多。”
宋劉氏道:“你既有這份心,我便不與他們說,隻是日後你也得多警醒些,畢竟你年紀尚小,往後沒有人跟在身邊,不要亂跑。”
宋連城點頭應道:“差點吃了一個大虧,我往後沒有五六個人跟在身邊壯膽,是不敢亂跑出去玩了!”
宋劉氏玩笑道:“這倒是極好,吃一塹,長一智。”
宋劉氏說完正事,宋連城便又爬下了馬車,站在路旁,對著車夫揮了揮手:“你走吧!”
車夫輕輕揮了一鞭,馬車複又走了起來,宋孟氏出來時,便看見宋連城一個人站在路邊,馬車已經走遠,她大聲道:“喛呀呀!二娘就走了?我那邊剛忙完,都沒趕上送她。”
宋連城回頭,對著宋孟氏笑道:“二大母,送與不送都是一樣的,大嬸母知道二大母的心意。”
宋孟氏這才笑道:“既是這樣,那咱們一塊進去吧!你太母正尋你呢!說要聽你唱曲兒。”
宋連城謙遜道:“雪姑母不是在大母跟前嗎?雪姑母嗓子好,她唱的比我中聽多了!”
宋孟氏答道:“你雪姑母嗓子是挺好,可你太母聽膩了,這突然聽到你這樣新奇的唱法,覺著新鮮的很,非要聽你唱不可。”
宋連城繼續謙遜道:“在雪姑母跟前唱曲兒,無異於班門弄斧,總怕人家笑話我。”
宋孟氏試探道:“既是這樣,不如你將這唱法教於你雪姑母,你的唱法,她的嗓子,豈不妙哉?”
宋連城為難道:“可是當初教我這唱法的伎人,讓我拿著祖宗盟了誓言,日後若非弟子門人,絕不可傳於他人。”說完,對著宋孟氏歉意一笑:“所以,真是對不住了二大母。”想得倒美,讓我教你女兒把我的手藝學過去,然後她更得太夫人歡心,繼續騎在我頭上嗎?真是會盤算。
宋孟氏幹幹道:“既是這樣,那也實在是沒辦法的事情。”
宋連城隨意附和道:“是呀是呀!”
見哄不著宋連城,宋孟氏倒不再多說些什麼,兩人相繼無言走了一段路,到了垂花門前,宋孟氏“唉呀”一聲,對著宋連城道:“建康城新到了一批布料,還在那邊等著我過去驗收,城娘你自個兒進去吧!”
宋連城點頭如啄米,假惺惺道:“二大母有事可不能耽誤,去吧去吧!我自個進去便成。”
宋孟氏應了一聲,一扭身,往另一條道去了。
宋連城眼見她走遠,將身邊的歎春招了過來:“可是雪姑母要的那批新布到貨了?”
歎春低聲道:“可不正是?來了幾家商戶,挨個兒在偏院等著驗收呢!”
宋連城奸奸一笑:“好戲開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