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7章(1 / 3)

玄華不管不顧,不願再聽錐心之語:“阿玉,我永遠都不會放手,來日方長,你會留下的。”

他頑固不化,決定的事情向來沒人能改變,玉琢看的明白,也沒奢望今日的話就能讓他改變想法,當下也不再說什麼,隻轉開目光不再出聲。

玄華心裏酸澀難忍,見她不再說什麼,又覺得更加不放心,卻不敢貿然開口詢問。

她是個什麼樣的人,他亦清楚。

愛的時候坦蕩,恨的時候絕然,哪怕是平平靜靜說出來的話,也是字字誅心。

他虧欠在先,沒有反駁的餘地,即使不曾做錯事,他亦舍不得用言語去傷害她。

兩人默了一會兒,玄華開口說道:“今日我不回宮,等晚些時候再來看你。”

玄華住在上院的宅院裏,院子寬敞奢華,比玉琢小院顯然更為舒服些,他卻住的有些落落寡歡,如果玉琢願意,他倒更願意在玉琢那裏住下,窄小逼仄都沒什麼關係。

隻是眼下,又怎敢奢求這些。

至晚上批完折子,再次去看玉琢的時候,她房間裏卻已吹滅了燭燈。

喜元小聲稟報:“姑娘說累了,就早早歇下了。”

她倒不擔心皇上遷怒,她也算是看明白了,在自家姑娘麵前,皇上的容忍度之大簡直超乎她的想象,有時候她都覺得姑娘實在太大膽了,可最終退讓的卻依然是皇上。

果然,這回皇上還是什麼都沒說,隻點了點頭,靜看了會兒玉琢的房間,便默默轉身走了。

喜元微微歎息,皇上在姑娘麵前小心翼翼的樣子,看著真是有幾分可憐。

玄華回了上院,他本來也有些倦了,可等躺到床上時,卻怎麼也無法入睡。

跟以往的失眠不一樣,這一次,無端覺得有些心神不寧。

翻來覆去之際,夜漸漸深了,窗外月疏影斜,萬物寂靜,唯有越發寒冷的風悄悄刮過。

寂靜中,突然響起一陣急促而細微的腳步聲。

玄華聽在耳裏,猛然掀被坐起身來,他太熟悉這腳步聲了,待那腳步剛停至門口,他已開口問詢:“曹得安,出什麼事了?”

曹得安大抵沒想到他還未入睡,微怔之下急忙答道:“喜元來報,說是玉琢姑娘身體不適。”

玄華披衣起床,幾步走到門口,打開房門,盯著曹得安問道:“說清楚些,白日裏不是好端端的嗎?”

曹得安跟隨他多年,熟知他的脾性,更知道他本來睡眠就不好,所以除非有天大的事,否則從不會在深夜來擾他。

他心口急跳,隻緊盯著曹得安。

曹得安本就怕他擔心過度,現在看他的樣子,便不敢有絲毫隱瞞:“喜元說看今日天氣轉寒,怕姑娘冷,就想給姑娘再添一條被子,去看的時候,就發現不對勁了,怎麼喊也喊不醒。”

玄華一把推開他,往外走去。

曹得安緊緊跟在後頭,走了幾步,又不得不轉頭吩咐身後跟著的小林子:“去取一件狐裘來。”

玄華身上就披了件單薄的外衣,腳下生風的往下院趕,好看麵容在沉沉夜色裏一片晦暗:“傳蕭炎。”

曹得安小跑著跟緊他,匆忙答道:“蕭太醫已趕過去了,姑娘好轉了些,皇上不要太擔心。”

蕭炎早幾日就回了青雲院,當喜元發現不對勁的時候,大驚之下,也顧不得許多,第一時間差人去請了蕭炎過來,待蕭炎施針過後玉琢悠悠醒轉,她便急匆匆又趕來請示曹得安。

玉琢的事誰也不敢耽擱,曹得安知道茲體事大,這才不顧是深夜,將此事稟報。

隻是有一件事,他想了想,還是沒敢直接對玄華說:喜元發現不對勁去喚玉琢姑娘的時候,發現玉琢姑娘全身冷冷冰冰,沒有一絲活人的跡象,如果不是探到她鼻間有微弱的氣息,那樣子,跟個死人著實沒什麼區別了。

喜元來給他說的時候,臉色慘白,幾乎要哭出來了,她一向沉穩,這次看來實在是嚇的不輕。

她都成這個樣子了,曹得安更加不敢跟玄華說了,

玄華麵色並未因曹得安的話語而緩和,怎麼喊也喊不醒幾個字如同一塊巨石沉沉壓在他心頭。

他幾乎顧及不到其別的事物,小林子跑著從後麵遞上狐裘披風,曹得安接過來,想要披在他肩上,卻被他煩躁的一把揮開。

曹得安不敢再堅持,緊隨他身後匆匆前行。

玉琢小院裏燈火通明,一眾下人都候在院子裏。

見到玄華深夜前來,都匆忙下跪,眼角餘光隻見到一折白色衣角一閃,人已急急越過他們,進了房內去了。

玉琢房內幾根長燭正燃,夜如白晝,玄華一眼就看到玉琢躺在床上,如墨頭發披散在素色繡花錦枕上,更顯得麵色發白,孱弱不堪。

他幾步上前,在床邊彎腰俯身,細細看著玉琢,見她雙目緊閉,不由得出聲喚道:“阿玉。”

玉琢慢慢睜開眼睛,與他四目相接,他漆黑的眸子裏似霧靄蒙蒙,隱著不輕易示人的恐懼。

玄華攏攏她散亂的長發,柔聲問道:“好些了嗎?”

這才想起來對她的病情他一無所知,連要問問是怎樣,都不知道如何開口。

白日裏明明是好好的,為何會突然病倒?

他心裏突突的跳,突然就不想聽玉琢的回答,隻直起身來,問一旁的蕭炎:“到底怎麼回事?可有大礙?”

蕭炎看了一眼玉琢,如實答道:“寒氣入骨,湯藥無力可醫。”

簡單一句話,讓屋裏伺候的人,包括曹得安在內,都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無人敢開口說什麼,喜元喜春更是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