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 / 3)

“你猜猜看。”雨果賣著關子。

“我猜不出來。”阿黛爾觀察著雨果的臉色。

“你覺得結果會怎樣?”雨果又問妻子。

阿黛爾從丈夫的臉上看出了一絲不易覺察的笑容,於是說:“我覺得結果會不錯,怎麼樣?出版商同意出版了吧?”

雨果笑著說道:“出版商看了很感興趣,說馬上就出版發行,還說了不少稱讚的話。”

阿黛爾笑著問:“是稱讚小說呀還是稱讚你?”

雨果說:“都稱讚了,他說小說寫得不錯,也說我很有創作潛力。”

阿黛爾高興地說道:“今晚我們去飯店吃飯,慶賀一下。”

雨果醞釀已久的小說《冰島魔王》終於正式出版了。如果說,雨果在詩歌創作中奉行的還是傳統的、陳舊的古典主義創作方法的話,那麼在小說創作中他已經在開始悄悄地離開這個舊的創作模式。

《冰島魔王》寫的是一個愛情故事。雨果這時看過不少英國的浪漫主義小說,因此在自己的這部愛情小說中加入了不少奇特的情節。主人公冰島漢是個嚇人的怪物,他吃人肉,拿仇人的腦殼做成飲水的杯子,書中還穿插了由熊、魔鬼、謀殺、絞架、劊子手、刑罰等奇特的人物和古怪的工具,富有很強的刺激性,使這部小說帶上了一種新穎的浪漫主義色彩。

然而,小說發表後引來了評論界的一片反對聲。因為當時小說界的主流是注重規則、理性的、高雅的古典主義文學。它有宮廷做它的靠山,因此在19世紀20年代,古典主義文學雖然已是強弩之末,行將就木,可是在文壇上,仍然擁有很大的勢力,對於這樣一部不合章法,極不規則又極不理性的充滿奇思異想的小說自然是不會得到大家的好評。

於是,年輕的雨果成了法蘭西文壇上關於古典主義與浪漫主義爭論中的一個備受關注的人物。

中篇小說《冰島魔王》的出版,不容置疑地使雨果被古典主義小說代表們列入了“居心險惡的混蛋”的黑名單。古典主義與浪漫主義兩大陣營的對決將從《冰島魔王》開始。

而且,由於他在自己的創作中,著意擺脫舊的文體的種種束縛,拋開那種程式化的充滿了華麗辭藻的修飾語的枷鎖,使雨果逐步地成了浪漫主義陣地中的主要人物之一。

雨果的好朋友、詩人維尼讀了這部小說專門給雨果寫來一封信,信中說:

你創造了一部美妙、不朽的作品。你已經成了法國的司格特式驚險小說的奠基人。還有,我在報紙上看到關於你和你的小說的評論。你的觀點是對的,隻要作品好,就會引起報界的注意。

雨果覺得朋友來信對他小說的誇獎有些說過頭了,但對朋友給他的鼓勵還是很高興。

一天早晨,雨果打開《日報》見到了一篇評論《冰島魔王》的大文章。作者是著名的作家夏爾·諾迪埃。文章批評了這部小說的不足之處,同時又讚揚了作者那光輝燦爛的才華,豐富形象的語言和廣博的知識。指出了它與英國浪漫小說的聯係,作者預言,這部小說將使人們爭欲一讀。

雨果閱後,心悅誠服,急忙去找諾迪埃,向他表示感謝,但他不在。第二天諾迪埃攜全家回拜了雨果,就這樣雨果認識了諾迪埃。諾迪埃待人謙遜,性情溫和而且文思敏捷,他最擅長講故事。一番談論過後,他一下子迷住了雨果,他把雨果徹底征服了。並且他還把雨果引進了他的生活圈子。

既是批評家又是小說家的諾迪埃比雨果大22歲,他和雨果之間的交往可以算得上是“忘年交”了。他本人的生活經曆很奇特,頗具故事性,這也是他成為一代優秀的小說家不可缺少的資源。

這是個優雅而又喜歡冒險的人。他既有霍夫曼的氣質,又兼有植物學家、昆蟲學家、畫家、旅行家和對哥特藝術愛得發狂的考古學家的秉性。他無所不知。他加入《辯論報》,後又參與《日報》的工作。

先是以同誌,繼而又以兄長的態度支持年輕作者,並且逐漸堅定。

在1824年,每逢星期天總有一些作家文人聚集在諾迪埃寬敞的客廳裏。年輕的雨果也是這裏的常客。大家在一起隨意聊天,諾迪埃是這個團體的核心人物,他總是靠壁爐站著,講個故事,或是青年時代的回憶,或是神怪故事。

隨後,便開始文學爭論。雨果那時還沒有完全離開古典主義的舊營壘,從對文學發生興趣到開始進入這個領域的整個童少年時代,雨果主要是生活在這種文學傳統中,其影響自然是根深蒂固的,爭論有時便是由雨果挑起的。

文社的成員們對生活和文學的看法各不相同。唯一的共同點是大家都感到有必要向古典主義文學的堡壘法蘭西學院的陳規陋習作鬥爭,探索新的手法和形式。雨果的新的文學觀念正是在數不清的聚會和爭論中形成的。

在雨果那套坐落在沃吉拉爾街的小住宅裏,也常有熱鬧的聚會,最常來的是一些年輕的畫家,那是雨果最近剛認識的。

當時,法國畫界除舊布新的革命比文學界開始得早,年輕的畫家們講話不留情麵,不壓低嗓門,不屈從權威,這種畫家和文學家的會合加速了雨果走向浪漫派的行程。

思想觀念的轉變

在文壇地位迅速提升的同時,年輕作家的思想、生活也發生了明顯的變化。

雨果和父親的關係越來越親密。在父母長期的不和中,3個孩子,尤其是歐仁和雨果始終在母親身邊,即使在母親去世後,他們與父親的關係也是若即若離。歐仁的病使父子間緊張的關係產生了鬆動。

在關鍵時刻,還是父親和還算通情達理的後母給了歐仁溫暖。在父母的精心照料下,歐仁的病情有所好轉。可是過不多久就又重新複發,醫生甚至警告,說歐仁的病情之嚴重已經是不可逆轉的了。

鑒於小城的醫療條件有限,萊奧波德將軍不得不帶著歐仁返回巴黎並已在巴黎滯留了很長一段時間。這次相聚使雨果有了一次充分享受天倫之樂和與父親從精神層麵上相互溝通的機會。

過去,威風凜凜、總是擺著一副嚴肅臉孔的父親使孩子們產生一種天然的敵意。現在,當逐漸步人老邁的父親寬容、隨和地出現在眼前,巧妙地暗示孩子們應該對他寬容憐憫、應該為他昔日的軍功自豪時,雨果埋藏在內心深處的親情被喚醒了。他強烈地感覺到,父親遠比印象中的形象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