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簡短的序中,作者指出,本世紀存在著三大問題,那就是貧窮使男子潦倒,饑餓使婦女墮落,黑暗使兒童羸弱,《悲慘世界》的三個中心人物分別是男子、婦女和兒童的化身。
通過這三類人的不幸,作家要抨擊的主要是不公正的法律及其他不良社會習俗,作家認為這是造成人民不幸的主要原因。
作為一個賦有責任感的作家,雨果不但要寫出這個社會不盡如人意的現狀,同時還想要開出治療病態社會的藥方。
小說開頭描寫了米裏哀主教與1793年法國大革命的領導人之間的一場思想衝突,米裏哀主張以仁愛、寬恕等基督教道德規範感化人們,使人們棄舊圖新,而革命家則主張以暴力革命的手段推翻舊社會,創建新社會。這兩種思想的交鋒是全書的總綱。雨果企圖以未來的名義把這兩條道路調和起來並結合在一起。
小說的情節仍有明顯的傳奇色彩,如冉阿讓奇跡般的越獄,他的驟富,他救助珂賽特的行為,他躺在棺材裏逃脫危險。與此相適應,小說中的人物特別是冉阿讓也是帶有傳奇色彩的一個不尋常的人。他那超人的體力、驚人的技巧、高度的自我犧牲精神都帶有浪漫主義誇張手法的痕跡。
雨果的語言熱情、流暢,如大河般滔滔不絕,成語格言警句層出不窮,他既是一個善於講故事的小說家,又是一位有見地的政論家,《悲慘世界》正反映了雨果身兼二職的個性特點。
小說第四部的下半部與第五部的前四部分表現了1832年6月5日以聖梅麗修道院的共和主義英雄們為主體的起義鬥爭。
這場起義的導火線是共和黨人拉馬克將軍之死。當時巴黎人民要為他舉行盛大的殯葬儀式,遭到了政府的阻攔和鎮壓,於是星星之火燃成了燎原之勢。起義隊伍迅速擴大,席卷巴黎1/3的地區,光是在聖梅麗修道院就聚集了600人之多。
雨果以最動人的詞句歌頌革命起義,讚美起義者的英雄行為。凸顯在這幅如火如荼革命鬥爭畫麵之上的有年近80歲的老翁馬貝夫,為了升起被敵人排槍打掉的紅旗,他冒著彈雨爬上街壘。
有巴黎街頭的流浪兒小英雄格夫羅舍,他樂觀勇敢,冒險去街壘外收集子彈,最後被敵人擊中,壯烈犧牲。
經過了1848年革命洗禮的雨果,對1832年革命的評價與當年已經是大不相同了,他借小說人物之口指出,共和黨人進行的是正義的戰爭,這些偉大的革命的街壘,是英雄主義。
1861年6月30日,小說終於完成。雨果在寫給奧古斯特·瓦克裏的信中寫道:
今天,1861年6月30日8時30分,當一輪紅日掛上我的窗扉時,我寫完了《悲慘世界》。我知道,這消息多少會使您感興趣的,而且我希望您是從我這裏得到這消息的。
因為我早答應寫這張便條通知您。您把這部書看做友誼的標誌,並在大作《外形與怪相》中提及。因此,我要告訴您,作品很好。
我用寫這部書的最後一滴墨水寫了這幾句話。
雨果知道作品寫得很好,會吸引大批讀者,因此他想充分利用這部小說,以便保障家人將來的生活。
但是,找哪一位出版商呢?在比利時有一位年輕的出版商,叫阿貝爾·拉克盧瓦,他身材瘦弱,十分好動,醉心於文學,並有很高的素養,激情充沛,樣子精明,躲在夾鼻眼鏡後麵的那雙狡黠的眼睛不停地瞅著他那微微隆起的細長鼻子,蓬亂的紅棕色頭發蓋住了臉龐。
這位出版商主動承擔出版,並願意以30萬法郎購下12年的版權。這是雨果平生第一次獲取這樣一筆數目的稿酬。這以前,拉馬丁、斯克裏布、大仲馬、歐仁·蘇賺的錢遠比他多。
拉克盧瓦有膽量,願投資本,銀行家奧龐埃海便借給他20萬法郎。好幾家報紙希望獲得連載該書的權利,雨果拒絕了,他想把一切機會都留給出版商,另外他覺得分段發表對藝術品無益。拉克盧瓦希望對哲學部分進行刪節,也遭到了拒絕。
在巴黎,忠心耿耿的保爾·歐裏斯再次登上指揮台,組織人進行宣傳評介。阿黛爾、奧古斯特·瓦克裏和夏爾·雨果協助他。
很快,這本書就火爆了。當年隻付出30萬法郎稿酬的阿貝爾·拉克盧瓦,在1862年至1868年間,就淨賺了517萬法郎,為此,他還專為《悲慘世界》的出版舉行了一次宴會。
在《悲慘世界》之後,雨果又在1866年出版了長篇小說《海上勞工》,把流亡期間的創作推向了一個新的高峰。
在《海上勞工》中,作家要表現的主要是人與自然的鬥爭。雨果是一位擅長講故事的作家,他深知故事對讀者的吸引力。因此他為小說中的那場人與自然的搏鬥安排了一個動人的愛情故事,一個單戀的故事,就像卡西莫多對埃斯美拉達的愛一樣。
《海上勞工》的創作緣起很有點偶然性。那是1859年夏季,雨果到一個叫塞克島的小島去度夏。在那裏,雨果觀察了海員怎樣攀登陡峭的絕壁,探索了懸崖上走私販子們棲身的岩洞,觀察了一種凶猛的海洋生物章魚。
而就在他將要離開小島的時候,看到了令人終生難忘的一幕。雨果在自己的日記中記下了這一幕:
塞克港,6月10日11時。一個人滑進岩石之間。他被卡在懸崖上最窄的一個岩縫裏,無法掙脫出來,萬般無奈,留在裏麵,直到常常淹沒這個岩縫的海潮湧來,可怕的死亡!
也許,正是這個卡在岩縫中的人無奈絕望的神態觸動了雨果,他看到了人類在大自然麵前的脆弱。於是,人和自然該怎樣相處就成了《海上勞工》巨大的創作動力。
雨果喜歡把自己的小說創作說成是“關於命運的宏偉建築”。如果說《巴黎聖母院》是宗教之命運,《悲慘世界》是法律之命運,那麼《海上勞工》就是自然之命運了。
盡管《海上勞工》中的波濤、峭壁和海怪都是據實描繪,而且是出自一位大畫師之手,但近景的形象並不出色。有些形象似乎是大仲馬或歐仁·蘇的小說的翻版。既有個性不突出的走私犯,也有過分誇張了的叛徒。至於主人公吉利亞特和戴呂謝特,他們屬於雨果獨特神話裏的典型人物。
女主人公戴呂謝特是一個年輕的未婚妻,理想的但又無意識的冷酷的姑娘,是犯錯誤前的阿黛爾,是一直縈繞他腦際的幼稚的幻想。男主人公吉利亞特被描寫成一個雖然失戀,但情操高尚的人,他是雨果的另一個幽靈。
主人公吉利亞特特別喜歡航海,他熟悉這兒海底的一切。了解海峽裏的每一個浮標,他的腦袋裏好像裝著一張海圖,他常常駕船,在最艱難的航程中冒險,他喜歡這種危險的活動。他曾在島上舉行的一次航行比賽中獲得第一名,得到了一艘單桅帆船作為獎勵。
吉利亞特靠打漁為生,他捕的魚特別多,他並不出賣魚,常常把魚分給大家。除了打漁,他還能做木匠、鐵匠、車匠、修船匠的工作,他甚至還懂機械。他身材並不很高,力氣也並不很大,可是靠著他的智慧他可以舉起隻有巨人才能舉起的東西,做出隻有超人才能完成的奇跡。
吉利亞特的聰明才智和善良品行,並未給他帶來好的名聲。當地人愚昧無知,迷信流行,因此總是戴著一種有色眼鏡看他,把他看成一個巫師似的神秘人物,一個心懷惡意的人,因此這個超群出眾的人便顯得相當孤獨了。
在島上有一個出色的人物叫李特爾芮,他是一個有錢的船主,他有兩件心愛的寶貝,一件是一艘機帆船叫“杜蘭特號”。
另外一寶便是他侄女戴呂謝特,這是一個天真美麗的女孩,從小死了父母,李特爾芮把她撫養大,並把她視為掌上明珠。
吉利亞特從未和戴呂謝特交談過,可是他認識她,他遠遠望見過她,正如一個人認識晨星那樣。他們間的距離是遙遠的。可是在一個冬日的早晨,他們在路上相遇了,戴呂謝特並沒有與吉利亞特談話,隻是調皮地朝他笑了一笑,用手指在雪上寫了幾個字。待她走後,吉利亞特上前一看,發現那幾個字正是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