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無慮的戴呂謝特很快忘記了自己那一時心血來潮的遊戲,可是那個名字從此卻銘記在了吉利亞特心靈的最深處,他愛上了戴呂謝特。可是他的愛前途渺茫,不僅是因為他窮,更重要的是戴呂謝特心裏並沒有他。
不久,李特爾芮那艘心愛的船觸礁沉沒了,有一艘船從它旁邊開過,那位船長用望遠鏡對它看了很久,他斷定,損壞的隻是船殼,然而那艘船的心髒,即它的發動機還是好的。可是五六天後它也會損壞,而這台機器的價值是40000法郎。必須設法把機器救出來。然而要成功談何容易。派一艘船和一批水手去嗎?這無疑是再送一艘船去遭難,當時正是海上的暴風季節,隻要一陣狂風吹來,錨鏈就會被暗礁的棱角挫斷,船就要在礁石上撞得粉碎。在礁石上操作嗎?誰肯為了一堆爛鐵去白白地犧牲呢?
這時,戴呂謝特說話了:“如果有這樣一個人的話,我便嫁給他。”
於是,第二天晚上,吉利亞特便坐船出發去拯救那機器了。撞壞“杜蘭特號”的杜弗礁石就在前麵了。這是一對雙生子式的礁石,一個高18米,另一個高12米,它們像兩個筆立的高峰,又尖又曲,兩個峰頂幾乎相碰。遠遠看去,像海底一隻大象伸出的一對長齒。兩座礁石之間隻有一條窄路,因此這裏的波浪特別洶湧。
吉利亞特靠攏礁石時,正好退潮,在杜弗礁石下露出一些像跳蹬一樣的石頭。利用這些石頭他卸下了食物、工具,隨後便開始觀察地形和被毀壞了的船。
第二天早上,吉利亞特便感到了大自然的敵意,風把他裝食物的籃子拋到海裏去了。現在他除了餅幹和裸麥麵外,什麼都沒有了。於是他隻好靠貝類來維持生存了。
第一個星期吉利亞特把船上和船周圍的礁石上散落的東西仔細收集起來並分門別類地放在一個石洞裏,那是他的倉庫,這些東西後來都能派上用場。
第二個星期到來的時候,他便在一個洞裏修建了他的鍛鐵爐,他改造了一個通風的山洞把它做成了獨特的鼓風機,當他在做這一切的時候,他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他好像不是在工作,好像他是在抑製或預防某種潛在的攻擊的危險。
利用爐子他做了許多釘子,修好了鐵鏈和起重裝置。隨後便開始拆卸船上的機器了。可是食物卻越來越少了,淡水也喝完了,一天又一天,他的精力越來越少了。他把蚌蛤活生生地吃下去,把螃蟹放在火邊燒紅的石頭上烤熟了吃,冰冷的雨淋得他發了燒,他還是不停地幹,由於工具簡陋,條件艱苦,他不得不浪費大量的勞力去取得很小的進展。
終於,一切都準備好了,整個機器已被吊在8條鐵鏈上了,隨後吉利亞特便把他的船開進了兩座礁石間的狹道,他早已測量過,知道寬度和水深都足夠了。
就在他要把機器降到船上去的時候,天氣突然變了。西風夾帶著大海裏的一切力量,把太多的驚濤推進了狹窄的港帶,緊接著一浪高過一浪的海浪凶猛地向他衝來。
吉利亞特事先已預見了這一點,他把許多木板固定在礁石上,用它們減緩海水的流速,又在入口處裝了一塊大木板,使海水到這裏受到一定的阻攔,減緩它的衝力。隨後他便開始挫那吊住機器的鐵鏈。待鐵鏈斷後他便用絞車緩緩地把機器放到他的小船上,而漲潮的海水抬起了船身,大自然接受並完成了吉利亞特的命令。工作完成了,隻等出發返航了。
因為船的煙囪很高,隻有等退潮後才能離開,還要等12個小時,他決定睡一會兒。醒來時潮水已經退下去了,吉利亞特立刻跳起來把船駛向峽穀的出口,現在小船已經離開了那個破船的船體,可以自由地起航了。
可是吉利亞特沒有走,因為大風暴要來了,他拚命地從他的倉庫裏搬東西,在東邊築起了一道防浪堤,小船的三麵都是安全的,它有兩座礁石和閘門的保護,隻有東邊最薄弱。
第二道防浪堤也將完成,這時風暴來了,波浪一群被震碎緊接著又來了第二群,激動澎湃的海浪將吉利亞特的防線一層層擊毀了。但在岩體的阻攔下,他終於戰勝了風暴。
在洞裏吉利亞特發現了“杜蘭特號”的船長的骸骨,在殘骸的皮帶上係有一個鐵箱,箱子裏有3捆鈔票,共75000法郎,原來西爾克呂班遇到了那個卷財而逃的夥計,從他手裏搶走了錢,然後一手製造了沉船事故,以便掩人耳目。沒想到,在他跳下水後被章魚纏住了,終於葬身魚腹。
吉利亞特回到船邊,意外地發現船進水了,原來在與風暴的搏鬥中,小船被損壞了,裂了一條縫,又經過一番艱苦的奮鬥,他終於堵住了裂縫,滿載而歸了。可是他沒有和他所愛的戴呂謝特結婚。他發現戴呂謝特與新來的神甫相愛了,為了她的幸福,吉利亞特放棄了自己的權利,成全了這對年輕人。而他自己則坐在一塊礁石上,聽任漲潮的海水把他淹死了。
自居住在龍街閣樓裏那時起,雨果沒有一刻忘記過那些屈辱和憤慨。歸根結底,這部書還是以天才和樸實為主,新穎、動人,必然獲得成功。
《海上勞工》是一首歌頌忘我勞動和犧牲精神的頌歌。雨果筆下的吉利亞特是勞動者的象征,是人類的象征。他具有工匠的巧手,發明家的智慧,水手的勇敢,英雄的心靈和戰士的意誌。
為了塑造他那高大完美的形象,雨果以他慣有的雄健的風格,形象地描繪了大自然的種種可怕情景,風暴、巨浪、巉岩、海底動物,所有這一切雨果都用洋洋灑灑的語言作了真切的刻畫。
在漫長的流亡歲月中,雨果對格恩濟島的每一個角落,對大海的變幻無常都曾做過細致的觀察,這使他能得心應手地展現海洋景物。
在描寫大自然時,為了突出鬥爭的驚心動魄,雨果一方麵描寫了自然景物的巨大有力,同時還將其擬人化、倫理化,突出地展現其狡猾、凶殘、惡毒的一麵,有力地襯托出了吉利亞特勇敢、機智、善良的高大形象。
當時,雨果並不急著出版《海上勞工》。他希望立即動筆創作另一部長篇小說。他說:“我的時間不多了,可還有好多部工程浩大的書要創作或結尾呢!”
然而,因《悲慘世界》發了橫財的拉克盧瓦一直在盯著雨果。拉克盧瓦熱情的努力成功了。他一會兒恭維,一會兒歎氣,雄辯滔滔的口才,叫一個作家無法抵擋。雨果心軟了,把已準備好的兩部著作的手稿《街頭與林間之歌》和《海上勞工》都讓給了拉克盧瓦。
緊接著《小日報》和《太陽報》的經紀人米洛,《時事報》經紀人維爾梅桑相繼向雨果要求首先的發表權。米洛願出50萬法郎,至少相當於今日的一億法郎,及在雜誌上一大堆熱情洋溢的好話作為酬勞。
然而,雨果斷然拒絕,他說:“我的理由來自我的文學良心。正是這種良心使我不得不在這50萬法郎麵前害羞地閉上眼睛,不管我會為此感到多麼惋惜。《海上勞工》隻會以單行本的方式問世。”
米洛對雨果說道:“讓一個人隻要出10個生丁買一份連載您的著作的報紙,您就極好地做了普及性的工作,這樣所有的人都買得起您的書。誰都可以讀到它。家庭主婦、城市工人、鄉村農民既不需要奪走孩子口中的半片麵包,也無須抽去老人爐膛裏的半截木炭,就可以讓他們看到您的傑作,從而沉浸在光明、寬慰與消遣之中。”
在僵持一陣之後,雨果最終退步了。
《太陽報》由於連載了這部長篇小說,盡管已先出了單行本,但其發行量從28000份猛增到80000份。新聞界也大膽為其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