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晴天霹靂(1 / 3)

天大亮的時候,樂以珍已經坐在一輛馬車上,往安平方向去了。

她在內心裏幾乎可以肯定,朱璉廣和朱侍衛有事瞞著她,而且這件事跟她的孩子有關。至於到底什麼事…她隱隱猜測得到,可是又很烏龜心態地不願去想。

她知道莊侍衛一旦上了山,發現她已經離開,一定會立即追來。因此她不停地催促著車夫,讓他加快點兒速度。

“大叔,家裏實在是有急事,麻煩你快一點兒…”

“夫人不必著急,咱們再怎麼趕,今晚也得在田州歇一宿,明兒下午一定能到。”車夫是一位近六十歲的大叔,黑黲黲的臉膛,雖然被樂以珍一路催著,說話還是很和氣。

樂以珍以前雖然也在心裏感慨過交通不便的問題,但是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抱怨馬車的速度。她一邊著急快些到安平,也好打聽到孩子的消息,另一邊又害怕莊侍衛從後追上來,強製她回仙人山。

那車夫見她總是往後看,料定她怕有人追來。車夫自己也怕惹麻煩,便跟樂以珍商量,避開官道,改走小路。樂以珍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

官道雖然平坦,但是不免繞遠。車夫抄了小路之後,雖然顛得樂以珍七葷八素,倒比官道快了好多。本來預計當晚需要歇在田州,可是到達田州的時候,天色尚早,樂以珍就催著車夫又往前行了一程,在田州二十裏外的一個小鎮上歇了一宿。

第二天中午,樂以珍終於在忐忑不安之中,看到了安平城的城門。她叫停了馬車,付了車資,打發了老車夫離開。然後她取出一頂輕紗幃帽戴在頭上,挎著包裹往城門走去。

這一路上,她一直在想像著,也許自己的頭像就貼在城門的通告板上,也許進城的時候,守城的官兵會對著那通告上的頭像,嚴格地查看。

事實證明,她在現代的時候,古裝劇看得太多了。她在進入城門的時候,白白地心跳了一回,根本就沒有人理會她。

城門的通告板上,倒是貼了一張通緝令,可那是一個胡子拉碴的男人,犯的是強盜罪。安平城內一如往日,熱鬧非常,仿佛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在一個月前,這座城裏最有錢的那戶人家發生了什麼事。

樂以珍鬆了一口氣,快步地離開城門,往城內走去。

天色還早,大白天她不好在懷府周圍轉悠,便在一處靜僻的巷子裏,尋了一家客棧先住下了。她向小二要了一份簡單的午餐,便關緊了客房的門,坐等天黑。

人在心情焦急的時候,就會感覺時間過得極慢。樂以珍坐在客房的窗前,盯著陽光一點一點地向西偏移,感覺這一個下午,像是要化為一個永恒。

終於,映在窗紙上的陽光於明亮的金色變為淡淡的黃色,即而成為一種橘紅的顏色。於是她起身,重新戴上幃帽,下樓出客棧,毫不猶豫地往懷府的方向走去。

等她到達懷府所在的那條街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她掀開麵前的輕紗,抬頭看懷府紅磚碧瓦的高大院牆,眼睛一瞬間就濕潤了。

她害怕自己在這個時候情緒失控,趕緊放下遮麵的輕紗,藏在一棵老樹的後頭,鎮定了好一會兒。

就在這個時候,從她來的方向,傳來一陣馬蹄嘚嘚的聲音。她本能地想往老樹的後頭再縮一縮,但是她馬上發現不管她怎麼縮,那樹幹也遮不住她整個身子。

與其縮頭藏尾地讓人懷疑,不如光明正大地當個路人。她瞧了瞧自己一身絳紅碎花的短襖長裙,又將帽子的遮麵紗理了理,從樹後頭出來,佯裝往那騎馬的幾個人行進的同一方向走去。

果然那幾個人隻當她是一個路人,連看也沒看她一眼,便打馬如風,從她身邊呼嘯而過。等到這幾位跑到了樂以珍的前頭,她略略抬頭往前一瞧,心頓時縮緊了。

那一夥人中,正中打頭的那位,一匹棗紅馬,一身靛藍錦袍,可不正是懷明弘嗎?

果然朱璉廣在騙她!沈三公子已經放他回家了!

樂以珍的眼淚不受控製地奪眶而出,在她淚眼模糊的這一會兒,懷明弘已經在府前下了馬,大步溜星地上了台階,進府去了。

樂以珍感覺腳有點兒軟,返身回到老樹旁,席地而坐,倚著樹幹默默地流了好一會兒眼淚。在不期然的狀況下,突遇懷明弘,讓她這些天來掩藏在心裏的悲痛再次翻湧而出,好一陣子都沒有辦法平靜。

哭過之後,她轉而一想,心裏倒是寬慰不少---至少懷明弘回府了,她的孩子就有人關照和保護了。

於是她擦幹了眼淚,站起身來,往這條街另一頭的一家小茶館走去。

那家小茶館因為開在懷府的附近,生意比別人家好了許多。府裏的男仆們,空閑的時候都會走出來,到那間小茶館吃茶點聊天吹牛。

這個時候已經快到關府門的時辰了,茶館裏雖然有人,但是卻沒有懷府裏的人。樂以珍就是掐著這個時段過來的,隻要沒有懷府的人,她就不會被人認出來。

小二見來了一個女的,殷勤地招呼她上樓去坐。樂以珍本心是要打聽消息,就往人多的地方揀個座位坐下了。她要了一壺茶和兩碟點心,慢慢地喝著茶水,豎著耳朵聽周遭人的談話。

聽了半天,也沒有人議論起東邊的懷府來。她想了想,便伸手招來了一名店小二,偷偷地往他手裏塞了一塊碎銀,小聲說道:“小二哥能不能在我這裏坐一會兒,我想跟你打聽點兒事。”

店小二回頭,看掌櫃的不在,收了銀子,偏身在倚子上坐下來:“夫人要打聽什麼事?”

樂以珍伸手一指東頭:“那個大府院兒…是懷府吧?”

“對呀,你這不是本地人吧?連這個都不知道?那可是我們安平富庶的一戶人家…不光是在安平…”小二收了銀子,很盡職地介紹起來。

樂以珍那一問,隻不過是想起個話頭兒,她也不聽那小二羅嗦,打斷他接著問:“他們家的太太…是不是姓樂?”

店小二馬上警惕起來,隔著輕紗使勁地打量著樂以珍:“你打聽這個做什麼?你是他們家什麼人?”

“我跟他們家沒有關係,不過那位姓樂的太太,是我一位遠房表妹,她娘家遭家變之後,就失去了聯係。最近有家鄉的人到安平來做生意,回去說懷府的當家太太是我們樂家的人,我一細問,不正是我那位表妹嗎?這不…家裏有點兒困難,想著投奔她討點兒幫扶…”樂以珍邊說邊垂頭,避開小二一直專注打量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