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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創辦雜誌《家常話》

1850年6月,狄更斯寫信給麥克裏迪說:“我被《大衛·科波菲爾》和《家常話》兩邊夾攻,忙得應接不暇,就像一隻蜜蜂。”

原來,早在狄更斯在放棄了《每日新聞》之後,他的心裏又開始盤算著準備創辦一份周刊的計劃。

狄更斯為這份雜誌作出設想:

這份雜誌應該成為生活的一覽,成為時代精神的反映,要有評論,有忠告,有漫談,應該關注我們社會狀況的普遍改善,尤其是應該具有趣味性。

當《大衛·科波菲爾》進程過半時,狄更斯再次給福斯特寫信商量這件事,並設想了好幾個雜誌名稱:《知更鳥》、《人類》、《查爾斯·狄更斯》、《夥伴》、《家庭之聲》等。最後,他從莎士比亞的《亨利四世》中找到了一個最中意的名稱:《家常話》。

《家常話》於1850年3月30日正式問世。

有人原本認為,狄更斯的小說寫作任務非常繁忙,他還兼任劇團舞台監督、演員,再擔任演說家和記者的職務,他還要操勞著家庭事務。那麼,在過了創刊的那一陣熱情之後,肯定會把雜誌的編輯工作推給助手去做。

但是沒有,狄更斯對《家常話》的管理是麵麵俱到、事必躬親的。不管是在家還是外出的時候,他都把雜誌的事放在心上。

狄更斯給他的助手威爾遜提出了明確的指示:

凡是呈交給你的文章和小說,不管章節、字跡,你都要仔細認真地批閱,需要錄用的文章要認真錄用,需要修改的要認真修改,該退稿的要堅決退稿,但要特別注意發現新作者和新的選題。

與此同時,狄更斯從工作中擠出時間來,為一些稿件進行縮寫、擴寫或改寫,甚至不惜花費更多時間,以他的思維方式替別人重新改寫。但他自己的文章也要按時寫出來。

有時狄更斯這種努力是費力不討好的。有的撰稿人在作品刊登出來之後,發現作品被刪改或潤色過,有一些他們自己以為不錯的段落被刪掉了,心裏很不高興,專門致函狄更斯問罪。

狄更斯雖然依然不改變他的思維方式,但他給作者們付稿酬的時候又多又及時,那些自尊心受到刺激的人也就很快都原諒他了。

《家常話》還有一條與別的雜誌不同的嚴格規定:不準用真實姓名來發表作品。

有好多的讀者對此很是納悶:為什麼如何眾多的文章都明顯帶有狄更斯的風格?

其中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因為大多數的稿件都經過了狄更斯的修改。雖然狄更斯給撰稿人寫信作解釋、提建議所花的時間和大多數編輯花在社論上的時間差不多,但他仍然樂此不疲。

狄更斯的父親和嶽父都在《家常話》雜誌社當差,而喬治·奧古斯塔斯·薩拉則更是憑借《家常話》而嶄露頭角,並很快成為著名的作家和記者。

狄更斯住在倫敦的時候,他通常每天上午從8時至11時在韋林頓的辦公室裏工作,他一邊口述,一邊走過來走過去,把體力腦力都一齊運動起來。

《家常話》自創刊之初,就大膽披露各種社會弊端,但是,卻不允許刊登私人醜聞。他關注著自己周圍的一切,為大家說明:為什麼和平團體總是愚蠢的,為什麼裁軍是輕率的……他攻擊一切形式的壓迫,嘲弄種種假話,調侃愚蠢的行為,揭發殘酷的惡行,嬉笑怒罵,入木三分,使雜誌在郊區比在倫敦西部貴族居住區更加受歡迎。

狄更斯讓他的作者務必記取的最主要的教訓是:每篇文章都應該寫得妙趣橫生、引人入勝。他不止一次寫信指示威爾遜說:

不管一件事寫得如何睿智,如何深奧,如何真實,除非它很有吸引力,否則還不如不寫。

要把雜誌辦得活潑、活潑、再活潑!

雖然狄更斯經營《家常話》嚴肅而又認真,但當他心情好的時候,仍然不改老習慣,喜歡和人開開玩笑。

有一次開編委會,到會的卻隻有狄更斯和約翰·魯濱孫兩個人。魯濱孫早就聽說過,狄更斯是一個非常準時的人,他與人會麵時總是分秒不差。

這時,魯濱孫的心裏不禁有些心慌:“估計一會兒狄更斯一定會照規定時間準時開會,而其他人又沒能到場,我到時該如何應付呢?”

在沒到時間之前,他們倆一直討論著當前的一些新聞,開會的事一點也沒提。

時間到了。

狄更斯一分鍾也不差地說:“約翰·魯濱孫先生,你同意我當會議主席嗎?”

魯濱孫壯了壯膽子,跟狄更斯開了個玩笑:“我完全信任狄更斯先生可以維持大規模集會的秩序。”

於是,狄更斯就認真地宣讀了上次會議的記錄,接著兩個人討論提交本次會議審議的各項決議。

狄更斯表情非常嚴肅,用各缺席成員的聲音和態度提出各項決議,又以倡議者、附議者和主席的資格提出建議,然後就展開了討論。

討論偶爾還會被魯濱孫、狄更斯和“其他成員”所打斷。狄更斯惟妙惟肖地模仿著福斯特、威爾斯、布雷德伯裏、埃文斯等人的腔調說話。

所有決議全部通過之後,就被一一記錄在案。

狄更斯站起身,嚴肅地宣布:“由狄更斯、魯濱孫兩人參加的多人編委大會,圓滿結束。”

《家常話》旗開得勝,1850年年底,狄更斯完成了《大衛·科波菲爾》的寫作之後,對雜誌更加關心了。

遭遇父亡子夭雙重打擊

1851年,狄更斯的許多時間,都花在了串演喜劇、發表演說和操心家庭私事上。

年初,他的第三個女兒從一出生,凱特的身體就一直沒有恢複過來,母女兩個有一段時期甚至都虛弱得奄奄一息了。

狄更斯因此經常陷入自責之中:“我這些年為了旅遊,為了寫作,為了更多的表演,從來沒有去關懷她,看著她原本健壯的身體日漸消瘦,現在竟然一病不起,我深感慚愧。上帝啊!如果能給我一些時間,我一定會對妻子孩子們彌補我的愛。”

也許狄更斯的誠心感動了上天,女兒終於痊愈,凱特也轉危為安,3月她已經能夠獨自下地行走了。

醫生建議說:“也許你們可以換個環境,心情也會有所改變。這樣可能對她的病有些作用。”於是他們搬到了馬爾文的克納茨福特旅館居住,孩子們住在德文郡巷,喬治娜則和凱特住在一起。

此後的好多個星期裏,狄更斯一直往來奔波於倫敦和馬爾文之間,他的時間在特別快車上花去了不少。

即使這樣,狄更斯仍然很好地安排了麥克裏迪的告別演出,並為他組織了一次宴會,還排演了利頓的劇本,並按時為《家常話》編寫稿件。

禍不單行,他的父親偏偏這時又病倒了,並被送進了醫院。

約翰一直患有膀胱疾病,但他一直沒有對別人說起過。為了救命,必須為他做一次不能用麻醉藥的手術。

狄更斯對凱特說:“這是外科上最可怕的手術,但老人以驚人的毅力挺了過來。手術完畢後我馬上去看他,隻見手術活像一所血跡斑斑的屠宰場。他快活、勇敢得令人驚奇,我卻緊張得不知所措。打算去給他張羅各種必需品,我的手卻抖得無法寫字。”

但是,手術卻仍然沒有把頑強的約翰挽救回來,他於3月31日去世了,享年65歲。狄更斯把父親安葬在高門公墓,他在墓碑上對父親“熱誠的、實際的、愉快的精神”大加頌揚,他一直對父親敬佩有加,“我越活得久長,就越覺得他好”。

父親的去世,讓狄更斯深感痛心,他連續幾夜不能入睡,“往事曆曆如在目前,於是我感到自己仿佛被一根大頭鉛棒擊中了”。

狄更斯一連多少天,都守護著才5個月大的女兒朵拉。4月14日晚上,他不得不離開女兒的床邊,去主持戲劇基金總會的宴會。在他講話之前的一個半小時,福斯特就接到了朵拉夭折的消息,但一直等到狄更斯講完話離席時才告訴他。

次日淩晨,福斯特帶著狄更斯寫給凱特的信前往馬爾文,鑒於凱特的病情還很不穩定,狄更斯強壓住悲傷之情,盡量把信寫得婉轉:

親愛的凱特:

注意,你必須十分緩慢和小心地讀這封信。我們的女兒朵拉病了,病得很厲害。

注意!我不會騙你。

我認為她病得很厲害。我想,我對你,親愛的,為什麼要這麼說呢,我覺得她似乎很難康複了。但是,我最熱烈地懇求和命令你回家時要十分鎮靜。

記住我常對你說的話:既然我們有這許多孩子,我們就絕不可能避免其他那些父母所忍受過的痛苦。而如果……如果在你回到家裏,當我不得不對你說,“我們的小寶寶死了”的話時,你得對餘下的幾個孩子負起責任來,顯示出你是值得受到他們莫大信任的。

記住我的話,福斯特會接你回家。

——狄更斯

謝天謝地,凱特看了這封信,表現還算鎮定。

朵拉在她祖父去世的兩周後,也與他一起被安葬在高門公墓。

狄更斯被父親與愛女去世這兩次打擊攪的心煩意亂,不得不把《貌惡心善》的首場演出推遲了。

雖然狄更斯被事務纏身,一天到晚都沒有一點空閑,但因為凱特的病情一直不見好轉,他隻好盡量擠出一點時間來帶著她到處走走。

狄更斯挽著凱特的胳膊,一邊走著一邊對她說:“希望通過環境的變化和運動,能使你的精神得到調劑,病情得到恢複。”

5月至10月間,狄更斯又租下了布羅德斯太爾斯的堡壘式住宅。但是,這個地方已經變得越來越不安靜了,狄更斯住在那裏依舊心煩意亂,他給朋友寫信說:

除非下著大雨,我寫不上半個小時,總有那種最使人難以忍受的風琴聲、鍾聲、鈴聲,或無伴奏多聲部聲紛紛傳進來。我要麼緊閉門戶,躲在屋內寫寫雜誌上的文章,要麼退避三舍,逃離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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