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 3)

第十章

同妻子分居

狄更斯由於工作繁重無暇照顧家裏,卻還經常因為工作上的不順心,把氣撒在家人頭上。

“我的家庭中的憂患正在一天天大起來。”這句話說明了他這種沮喪的心情還與他不美滿的婚姻生活有關。差不多從婚後最初幾天起,狄更斯就明白他選擇錯了。

妻子凱特並不了解他,也不感到快樂。盡管同居20多年,已有了10個子女,但他們之間的感情卻越來越壞。狄更斯日益明顯地感覺到兩人的分歧越來越大,他寫信給福斯特說:

可憐的凱特和我生來並不相配,這是無法挽回的。不但她使我不安、不快樂,我也使她這樣——而且更厲害。她是溫柔而和順的;但要我們做夫妻卻十分不合適。上帝知道,如果她嫁給另一類的人,一定可以快樂千倍;如果她避免了這個命運,對於我們倆至少是一樣的好。

我時常心痛如割,一想到我竟闖入她的生活當中,她是多麼可憐啊;假使我明天病了或殘廢了,我知道她將多麼難過,而我自己一想到以前我們彼此那樣合不來,將會多麼悲痛。

可如果我一痊愈,原先的差異又會立刻出來作祟,無論什麼都不能使她了解我,或者使我們彼此和解。她的氣質和我的完全不同,因而無法合作。

凱特為人非常和藹可親,她對生活沒有太多的奢望,喜歡平靜而淡泊的生活。她的興趣是在家裏,她愛孩子,為他們的身體和病痛操心。

而且,凱特也沒精力去應付狄更斯那些古怪的行動。她跟著他四方周遊,不能跟孩子們在一起,日夜顛簸在歐洲大陸的旅途上,風塵仆仆地接受著人們的“展覽”,這一切還經常讓她處於危險之中。

當她在家中以女主人的身份參加狄更斯朋友們的宴會時,大家說的好多話題她都不感興趣。

凱特的身體一直不很好,有很大原因在於她厭倦生活。緊張的生活使她苦惱,她覺得自己越來越無法和狄更斯共處,在產下第十胎後,她竟然變得十分孩子氣。

就在《家常話》創辦後不長時間,凱特無法忍受夫妻間的不斷摩擦,終於向狄更斯提出分居。

狄更斯在開始幾年堅決不接受凱特的意見,他說:“親愛的,我們首先應該對孩子負責,為了孩子,我們必須繼續待在一起。”

其實作為一個著名的小說家,狄更斯也在乎他們的分居會在社會上造成嚴重影響。因為人們一直都以為他們夫妻幸福,狄更斯可以盡享天倫之樂。

但同時,狄更斯卻一直顧影自憐,抱怨自己不稱心的婚姻,而且他還常常被霍格思一家的嶽父、嶽母、小姨和凱特的姨媽的習慣和言談所激怒。他對不幸的感受格外敏銳,在舞台上如魚得水地投入表演時,也對家庭生活度日如年了。

1856年4月,狄更斯正在創作《小杜麗》時,他曾在巴黎寫道:

我逝去的年華啊!往昔那種常有的恬謐的心境還能回到我身上來嗎?也許會回來一點,但要全部回來是不可能的了。我發覺家中的麻煩越來越大。

福斯特對狄更斯的家庭危機,多次以慎重的、有條理的方式進行調解而使雙方滿意。他勸告狄更斯要三思而行,小心為妙,而1857年狄更斯回答他說:

你或許不能容忍反複無常、變化多端的感情,但是我正是依賴這種感情維持富有想象力的生活的。你應該知道,我常常是靠了像騎兵一樣馳騁於其上,才把這種感情鎮壓下去的,然而不談這些了,我不想發什麼感傷的牢騷了。

至於你說的那些過早成婚的人家裏可能或必然經常發生衝突,其中有些衝突甚至比我家裏的更加使人難以忍受,這當然是對的,我同意。我深知自己已經享受了生活的無窮樂趣,所以多年來總是對自己說,並真誠地感到,盡管有某點不足,這是從事這種職業的弊端,無可抱怨的。然而歲月的流逝並沒有幫助我們雙方把這一點不足忍受下來。

為了她也為了我,我必然希望采取某些措施。你不要以為我會對需要催促對方去做的事情視而不見。我並不想逃避譴責。我敢說,我有許多過錯,反複無常,隨心所欲。

而到了1858年3月,他又對他的忘年交柯林斯說:

自《冰凍三尺》的最後一晚演出至今,我就沒有過片刻的寧靜,沒有過分的高興。我想誰也沒有被弄到如此心灰意冷、神情沮喪的地步。家裏的事已成定局,不可能好轉。它已經不再取決於我的意誌、我的努力、我的忍耐、我的脾氣的好壞,要靠我來維持這種結合是毫無指望的。

1858年,狄更斯終於與凱特分居。這最後的分離是和和氣氣的,並未正式離婚,隻是簽署了一份分居契約,狄更斯每年向凱特支付600英鎊的生活費。他們的長子跟母親同住,其餘的子女則與狄更斯在一起。

狄更斯夫婦的分居立刻引起不少猜測和謠傳,被說得活靈活現,荒誕無稽的故事也應運而生。

流言激怒了狄更斯,他經常要麵對別人異樣的眼光,聽到那些人嘲弄的怪腔調。

狄更斯努力勸慰著自己:“應該塞住耳朵,不去理睬那些流言,就像從前閉上眼睛,不去看報上的評論。”

雖然眼不見,但他心裏依然苦惱萬分,狄更斯決定在自己的報紙上發表一篇記敘他們夫婦之間爭吵實情的文章。

在那篇《致讀者》的長信付印之前,狄更斯把副本先拿給凱特看:“我真誠地希望你我之間一切有傷和氣的事就此結束!”

分居後,狄更斯在內心深處無法再平靜下來,他知道對凱特是非常不公平的。尤其是他慢慢地原諒了凱特之後,更對22年的婚姻難以割舍,也時時牽掛著凱特。

劇場朗誦牽動人心

狄更斯不僅是一個傑出的小說家,而且還是聞名歐美的善於朗誦的表演藝術家。狄更斯從小就有講故事、唱歌謠、演節目的才能,常常扮演戲中的某個角色。

青年時代他曾打算在修道院的花園劇院謀一個位置,當了作家以後,狄更斯也一直愛好戲劇,喜歡參加業餘演出。晚上,他經常組織猜謎遊戲和演出啞劇;平時在家裏,也常為孩子們做魔術表演。

狄更斯常說,如果他能夠表演別人的性格,即使是遊戲,他也感到輕鬆愉快。其實,他在這種興奮中,將會忘掉自己內心的煩惱,至少能暫時忘掉這些煩惱。

狄更斯對福斯特說:“我必須做些事情,否則我的心力就會衰退,我想搞一些巡回朗誦演出。”

福斯特卻製止他說:“這不是一位紳士應該幹的事。一個名望極高的作家,卻通過動作表演和模仿來娛樂觀眾,未免有失身份。”

但狄更斯卻聽不進去,他說:“我如今沒有什麼消遣,隻有工作而已。假如我不行的話,我的智力會衰退,身體會垮掉,生命會終結,對此我深信不疑。就算死,我也要死在工作當中。”

1858年,狄更斯應一家慈善醫院的邀請,舉辦小型朗誦會為醫院募捐。他從《匹克威克外傳》中選了一段來朗誦。他那演員的天賦加上真摯的感情,朗讀緊緊地抓住了聽眾,受到了熱烈的歡迎,人們踴躍捐款。

事情就這樣開始了,許多娛樂團體看到這是個極妙的賺錢方法,就紛紛邀請狄更斯去英格蘭和蘇格蘭各地旅行,朗誦他自己的作品。

本來狄更斯還有些擔心,作為一名職業朗誦者出現在舞台上,會不會使自己小說家的聲望受到影響。但後來,狄更斯被這些活動深深地吸引住了。他不顧朋友們的勸告,不顧這繁重的工作會占去他創作的時間,損害他的身體,他希望通過這種方式和自己的讀者們生活在一起,切實地觸摸到自己的作品在人們中間的影響。

狄更斯白天坐車晚上朗誦,盡管覺得非常疲勞,還是十分樂意去做這項工作。這除了可以很快得到一筆可觀的酬金外,更重要的是使他能夠繪聲繪色地通過朗誦再現小說中的情節、人物,使他有機會親眼看見、親耳聽到讀者、聽眾的反響,從而能在感情上與他們相呼應。

狄更斯站在台上,當看到台下千百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注視著自己時,當聽眾被他的朗誦深深地打動了心靈而發出會心的微笑或爽朗的笑聲時,當他聽到台下熱烈的掌聲時,這種歡樂、興奮的心情,是一般作家無法體會到的。

卡萊爾就說:“在聽狄更斯朗誦之前,我對一個人的臉部表情和聲音所蘊涵的能量一無所知,狄更斯表情豐富,瞬息萬變,獨自表演超過了滿台演員,而且他善於模仿各種音調,根本不需要樂隊伴奏。”

以前,狄更斯隻知道自己出了名,現在通過朗誦表演,他能夠揣摩到名聲的價值了。

在約克這個地方,一個素不相識的女人在街上攔住了狄更斯,感謝他在小說中塑造了那麼多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她說:“狄更斯先生,讓我摸一摸你的手,它會把這麼多朋友介紹到我的家裏來。”

有一天,狄更斯的朗誦剛結束,一個老人走過來對他說:“請你跟我握握手,狄更斯先生,願上帝保佑你,不但為了今晚你給我的快樂,而且也為了你這許多年來給我們全家帶來的歡樂。先生,願上帝愛你的麵孔。”

在大街上,在旅館裏,總有不少人熱情地對他說:“我喜歡你最近的作品。”朗誦表演使他了解了讀者,也了解了自己所從事的文藝工作的巨大價值。

在一些較大的城鎮裏,要聽他朗誦的人成千上萬地趕來,劇場太小,人們隻得失望地離去。

朗誦開始,狄更斯剛一登台,聽眾便報以雷鳴般的掌聲,然而他卻似乎無動於衷,總是保持著一種矜持的態度。

朗誦結束,狄更斯卸妝離去,歡呼的人群立在劇場裏,還在渴望狄更斯再一次出場。

狄更斯被這樣的場麵與談話深深感動了,他陶醉在成功的歡樂中,一發而不可收了。1858年至1859年,1861年至1863年,1866年至1867年,1868年至1870年,他不但常常去做這種旅行,就是在休息期間,也忠於他那“一件值得做的事,應該好好地做”的信條,細心地準備朗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