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2 / 3)

《多倫多明星日報》采用了海明威的幾篇關於水災、地震以及“白菜和國王”的描述文章,但是拒不刊用克列孟梭訪問記,這就像一根毒刺一樣使他怨憤。繼之而來的打擊是,海明威交出的一位匈牙利外交官提供的揭露納粹和法西斯主義的原始文件竟被隨意付之一炬。

《多倫多明星日報》這種近乎是歧視的待遇讓海明威忍無可忍,他帶著還不滿5個月的孩子和妻子一同回到了巴黎。海明威發誓要忘掉一切,全力寫作他那部構思成熟的長篇小說。為此,他背水一戰,把記者工作也辭掉了。

在極度惡劣的條件下,海明威艱苦寫作,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夠成功:“寫作在我看來就是建築,不是室內裝飾,巴洛克式的建築已經過時,我要震撼全球。”

理想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這是一段相當艱苦的日子。海明威一家在巴黎香聖母院路一家很嘈雜的鋸木廠樓上租了一個套間。

他們住的公寓在一個堆滿木材的大雜院內,簡陋得令人難以置信,沒有自來水,沒有煤氣,沒有電燈,甚至沒有床。

哈德莉把一床褥墊鋪在地板上當床,房間在二層,要經過搖搖晃晃的樓梯才能爬上去。環境相當齷齪,來訪的朋友都感到震驚。

海明威有一個嗷嗷待哺的幼兒,有一個安於貧困的妻子,他的打字機上常常沒有新的色帶,短短的鉛筆頭得用鈍刀削尖。

海明威在經受越來越大的挫折。小說稿件是他最喜愛的,也是他的頭腦、心靈和細心修改的產物,可就是賣不出去。

如果海明威已經算得上有名的話,那他也是以其報刊文章著稱的,但他認為這種文章幾乎人人會寫。

尤其傷害海明威自豪感的是,編輯們退回他的稿件時,不屑稱之為小說。退稿信提到稿件時總是稱為“速寫錄”、“短文”,最糟的還有說是“逸事”的。

海明威在回憶起這段往事的時候這樣說:“人家不要我的小說,我們靠吃韭菜、喝薄酒和開水過日子。”

海明威沒有錢,還要肩擔一家的生活。盡管如此,他充分認識到了以獲利為目的的危險性,所以他在金錢麵前能絲毫不動心,仍保持他藝術的完整性。

海明威寫信告訴父親說:“對我來說,在平靜安定中寫作比陷入金錢陷阱重要得多,這個陷阱已經毀滅了許多美國作家。我要盡力去創作,一點也不考慮銷路問題,也從不考慮它會給我帶來什麼,甚至也不想它能否發表。”

和大多數作家一樣,海明威發現寫作是一個非常困難和殫精竭慮的過程,也是對作家能力的挑戰,是縱然終身以求也難以達到盡善盡美的挑戰。

海明威認為寫作無法言傳身授,隻有長時間艱苦地探索實踐才能學會。但是在越來越窘迫的生活條件下,海明威不得不屈服於生活。

海明威找到了他在巴黎的一個朋友龐德,通過龐德的關係,海明威認識了《大西洋評論》的老板福特。這個刊物很難說得上興隆,但確有雄心,一個肮髒的小小編輯部就設在昂角碼頭一個印刷廠的樓上。

也許好運就是從海明威認識福特的那一刻開始的,海明威是他們的第一流作者,《大西洋評論》開始刊登他的小說,並且授予海明威助理編輯和“物色人才”之職。

接著,海明威的幾個短篇小說被幾家法國雜誌接受了。然後德國最大的出版社烏什丹公司發表了他的幾篇特寫,另有一個短篇小說《鬥牛》發表在《豐收》雜誌上。

這個美國的短篇小說家在國外得到了承認,編輯和出版商開始對他刮目相看。美國的編輯先生們為之咋舌,他們再也不能對他置之不理了。《大西洋月刊》率先買下了海明威的《五萬美元》。

這篇小說寓深刻的意義於諷刺之中。主人公傑克·布倫南是個拳擊家,他同幾個賭徒打賭,甘願出賣自己的頭銜和前程,把拳擊打輸,以便換取最後一筆財富。

誰知他上了那夥賭徒的大當,因為對方是以犯規手段一拳打在他的腰帶下麵,將他擊倒的。他在劇烈痛苦之中仍然不肯承認他是被犯規的一拳打倒的。

報複時,他用顯而易見而又十分惡劣的犯規手段猛擊他的對手。這麼一來,他當然輸了這場拳擊,但贏了賭金。

《五萬美元》說明了海明威的論點:“扒手和妓女中間也都各有道義,隻是道義的標準有所不同罷了。”

海明威的名字在美國開始廣泛地為人知曉。有些批評家承認他的風格純正,表達主題思想直截了當。他的作品的某些段落讀起來很像詩歌而不像散文,他的許多短篇小說都反映出當時很受歡迎的“意識流”寫作手法。

赫斯特係列的各種報刊表示想同他簽訂一份待遇優厚的合同,聘他為記者。

對於當記者的建議他連想也不想就斷然拒絕了。他不願再受報館工作的種種限製。他的筆記本裏寫滿了筆記和構思,他需要時間把它們變成一篇篇小說。

海明威的這個決定在家庭裏引起了軒然大波,夫妻為了這件事情大吵了一架。

“這麼好一份差事你怎麼就推掉了?你知道我們正缺錢花。大人不要緊,你也得為孩子想想。你可以像以前那樣邊當記者邊寫小說嘛!”哈德莉知道後埋怨道。

女人嘮叨起來就沒個完,說得海明威心頭火起。他繃著臉說了句“不幹就是不幹”,就再也不說一句話了。

這是海明威第一次對妻子發脾氣,但是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夫妻之間的裂痕產生了,擴大了,有時甚至吵得打起來,罵得哭起來,夫妻倆的關係越來越緊張。脾氣暴躁的海明威夫婦的家庭生活瀕於危機。

偏偏就在這個時候,海明威又傳出來了一件桃色緋聞,給原本就越發緊張的海明威夫妻關係徹底畫上了句號。

當時有個搞雕刻的女人叫愛麗絲,她長得並不美,身材苗條,弱不禁風。海明感覺得,這個女人活像煙卷上嫋嫋升起的一縷青煙。

不過愛麗絲卻懂得如何討得男人們的歡心,在海明威麵前不多言不多語,自有一種優雅文靜之感。這正是海明威在家裏發過脾氣之後所需要的鎮靜劑。

海明威在家裏總是要麵對著妻子那種冷冰冰的臉,和愛麗絲一個對比,海明威的心也就活躍了起來。

兩人日久生情,不久之後就越過了雷池。然而當愛麗絲看到海明威赤裸的胸膛上滿是槍眼的時候,頓時發出一陣尖叫:“你滾,滾出去,別再讓我看見你。”

海明威不明所以,他用力抓住愛麗絲的肩膀,問道:“怎麼回事?你這是怎麼了?”

“你醜,你身上都是疤痕。離我遠點,你這個醜八怪。”

海明威這件事情在有心之人的炒作之下被渲染成桃色緋聞,消息不脛而走。

至此,哈德莉傷透了心,從前那個愛她疼她的丈夫已經消失了,現在的海明威再也不是從前她所愛的至寶了,傷心憤怒之下,她帶著兒子回到了美國。

沒有人知道,當時哈德莉窮得連補鞋的錢都沒有,她穿的衣服不僅破舊,而且樣式早已經過時。但是海明威不管有錢沒錢都不給哈德莉添置衣服。

而海明威有了孩子之後仍然醉心於寫作,讓哈德莉看不到撫養孩子的前景,夫妻的感情極度惡化。直到海明威鬧出桃色緋聞,夫妻的關係徹底破裂。

海明威與哈德莉的夫妻關係至此畫上了句號。1927年1月,他們正式辦理了離婚手續,一段感情至此落下帷幕。

第一本長篇小說出版

妻子帶著孩子離開了,這件事情對於海明威來說是一個不小的打擊。他是一個驕傲的人,他可以犧牲感情,但是割舍不下自己的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