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幾十年,隨著人口老齡化的日益加劇,老年人在社會人口中的比例急劇增加,20世紀初期65歲以上人口的比例是4.0%,1988年超過12%,2000年為13%;1990年85歲以上老年人的比例為10%,2050年預計為22%。隨著醫學科學技術的發展,人類疾病譜係發生了巨大變化,醫學分科不斷細化,越來越多的老年人需要得到精神衛生保健,需要精神科專業技術人員參與到老年人的基本衛生保健中來,理由有3個方麵。其一,隨著年齡的增加睡眠會日益減少,大多數老年患者的主述均有遺忘和失眠。這種隨年齡老化而出現的睡眠減少必須與繼發於焦慮、抑鬱的失眠和原發性睡眠障礙(如睡眠呼吸暫停綜合征)區別開來。其二,視力和聽力損害往往是老年患者的常見軀體問題,常常導致患者社會隔離,引起或加劇老年人的精神症狀,有時又可掩蓋原有的精神症狀。其三,軀體疾病所致的精神障礙或物質濫用所致的精神障礙與原發性精神障礙表現極為相似,老年患者的精神症狀與年輕人的症狀亦明顯不同,這些均增加了老年患者精神疾病確診的難度。
綜合醫院精神疾病診斷構成比研究顯示老年住院患者情緒障礙的發生率為17%~55%,器質性精神疾病的發生率為36%~46%,明顯不同於年輕患者。老年人易發生譫妄或癡呆,人格障礙診斷較少,年輕患者與之相反。但是,老年住院患者和年輕住院患者情緒障礙的診斷率基本相同,約50%的出現抑鬱或亞抑鬱症狀。
一、老年患者的精神障礙
(一)譫妄
譫妄的流行病學資料顯示住院患者中譫妄的患病率為11%~16%,發病率為4%~10%。有人認為綜合醫院65歲以上的患者中有15%~30%發生譫妄,個別報道高達50%;整形外科手術中,老年住院患者譫妄發生率約為40%。關於譫妄的致死率,尚無確切的報道。一般認為,譫妄患者的死亡率高於其他患者,但由於未對年齡、病情嚴重程度等因素綜合考慮,故此結論尚待證實。Francis等認為,譫妄患者住院期間死亡率高於其他患者,但出院6個月後,曾發生譫妄的患者與未發生譫妄的患者比較並無顯著性差異,並指出年齡越大、病情越重,短期死亡率越高。
老年患者的譫妄涉及精神活動的各個方麵,包括認知、情感、意誌活動。認知功能障礙包括:知覺的鑒別和整合能力下降,常見有錯覺和幻覺,但以幻視居多;思維不連貫,推理、判斷能力下降,有時伴有不完整、不係統、鬆散的類偏執症狀;記憶障礙涉及識記、保持、記憶、再認、再現等記憶的整個過程,其中近記憶力損害更常見,可表現為順行性遺忘或逆行性遺忘。注意力障礙是指患者對新的刺激不能做出及時相應的反應,表情茫然。睡眠-覺醒周期障礙是由於時間定向力障礙,睡眠-覺醒周期失去其規律性,表現為患者白天嗜睡,夜間可能出現異常的活動。不協調性精神運動性興奮狀態,其行為具有無目的性和刻板性。老年性譫妄的早期臨床表現與年輕人相似,包括委靡不振、激越、頭痛、近記憶損害、易激惹、感知覺障礙、焦慮、抑鬱或興趣降低。隨病情進展,注意障礙變得突出。
譫妄是由多種因素引起的一種非特異性腦器質性病理綜合征,軀體疾病和臨床用藥常是老年性譫妄的重要原因。利尿劑、鎮靜催眠劑、止痛劑、抗抑鬱劑、抗精神病藥以及其他具有抗組胺、抗膽堿能作用藥物的不合理使用,特別是大劑量使用常常導致老年患者譫妄狀態的發生。突然停止某一大劑量長期使用的藥物也往往誘發譫妄。需特別重視的是,對於老年患者,任何進入中樞神經係統的藥物,尤其是有抗膽堿能作用的藥物,均可加速譫妄的發生與發展。另外,一些軀體疾病和腦部疾病也常常導致或惡化老年性譫妄。能引起老年患者發生譫妄的軀體疾病有心血管疾病、急性呼吸係統疾病、感染、代謝障礙、尿毒症和水、電解質平失調、內分泌失調、營養不良、係統性紅斑狼瘡、顱動脈炎、肺結核、亞急性感染性心內膜炎等;中樞神經係統疾病有Alzheimer病、Pick病、腦外傷、腦栓塞、短暫腦缺血發作、腦瘤等。隨年齡增長而致的神經細胞凋亡、老年人本身腦血流量的減少、葡萄糖代謝功能的降低、對缺氧的敏感、因肝功能下降所致藥物代謝能力降低均是老年患者易發譫妄的素質性因素。嚴重的心理創傷、睡眠剝奪、感覺剝奪等則是譫妄發生的誘發因素。
(二)癡呆
癡呆和譫妄都是大腦功能不全的表現,均好發於老年患者,是兩種經常申請精神科會診的精神症狀。Erkinjuntti等報道55歲以上的癡呆住院患者譫妄發生率為40%,而這些譫妄患者中25%的患者亦可診斷為癡呆,提示兩者具有較高的共病率。有關癡呆的臨床流行病學調查顯示,10%~30%的癡呆患者存在認知功能損害,罹患的軀體疾病或抑鬱症狀能夠加重這種認知損害。同時,癡呆患者很易表現出急性精神錯亂、激越狀態或精神病性症狀,意識水平呈現明顯波動的規律。一般說,如果癡呆患者出現譫妄診斷並不困難,但確診譫妄患者是否伴有癡呆則並非易事。老年癡呆伴譫妄有下述特點:①往往無複雜、生動的幻覺;②情感淡漠,伴陣發性、不協調的躁鬧不安;③遠近及瞬時記憶力均受損,一般常識及思維亦有缺陷;④若老年癡呆患者症狀突然加重,病情急劇惡化,往往提示發生了譫妄。在疾病早期,患者或家屬往往覺察不到患者的認知功能下降,多在社會心理應激因素作用下癡呆惡化、症狀明朗化後才被家人或醫師發現到醫院就診。會診醫師對癡呆患者的臨床處理目的是鎮靜、控製興奮躁動、易激惹、改善患者的不良情緒和睡眠問題等。
(三)抑鬱症狀
Koening等發現130例70歲以上因軀體疾病住院的患者中重性抑鬱症的發生率是12%,其他抑鬱症狀的發生率為23%,門診老年患者抑鬱症的發生率為10%~20%。老年患者的抑鬱症狀與年輕患者明顯不同。老年患者的抑鬱程度較輕或本人根本不承認存在抑鬱症狀,體驗到較多的內疚感,軀體化症狀和記憶障礙明顯。其次,老年抑鬱患者食欲減退、快感缺乏、精力不足、失眠亦較為突出,常用隱匿性抑鬱症描述之。部分患者還可出現幻覺、妄想等精神病性症狀,如Conwell等報道了8例65歲以上的自殺患者,其中6人自殺前有疑病妄想,認為自己患了不治之症。由於上述原因,老年患者的抑鬱症狀往往得不到家屬或生活護理者的足夠重視,而被認為是正常老化帶來的社會或心理問題。以軀體症狀為主要臨床表現的老年抑鬱症患者情緒症狀多不明顯,抗抑鬱劑的試驗性治療常能鑒別患者的軀體症狀是源於抑鬱症還是繼發於罹患的軀體疾病。
老年患者的抑鬱症狀常與癡呆並存,使得臨床表現更加複雜。一方麵,某些老年抑鬱症患者常有認知損害,可隨抗抑鬱劑的治療而好轉,被稱為假性抑鬱性癡呆,其記憶損害往往嚴重於心理測驗結果。與漸進性癡呆比較,此類患者常有抑鬱症狀的急性發作。另一方麵,原發性癡呆(如Alzheimer&aposs癡呆和多發性腔隙性腦梗死性癡呆)患者亦經常出現抑鬱症狀,尤其是輕度或中度癡呆患者,域值下抑鬱症狀比重性抑鬱症狀更加常見。癡呆患者出現抑鬱症狀,如伴有重性抑鬱症狀的Alzheimer’S病患者,部分是認知損害的心理反應,但也存在器質性的病因基礎,這些患者藍斑和黑質神經元丟失較多,通常具有情緒障礙家族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