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慢慢就會忘掉了!”帝弘曆低聲說,像是說給太後聽,更想說給自己:“這宮中總是這麼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也不像,皇額娘,孩兒想著,過了年,就把純妃接回來吧!”口中說著,心裏又泛起那種令他無法忘懷的香氣。
正說著,外麵女官報:嫻妃娘娘來給太後請安。
須臾,那奚顏扶著個宮女,搖搖地走了進來,恭恭敬敬道:“給皇太後請安!給皇上請安!”
太後滿臉笑容:“奚顏最是體貼,每日都最早來看哀家!今兒早晨來過,這會子又想著來給哀家解悶了!”
那奚顏撇撇嘴站起來,向帝弘曆嘟著嘴道:“臣妾比不得皇後娘娘,昨日侍駕辛苦,今日無法太早起身!”
帝弘曆笑著擰了下她的粉嫩的腮,笑道:“你越發嬌慣得口無遮攔了!朕也喝得高了些,出去走走,今晚你宮裏要好好預備下,朕今晚歇在你那,看你明早還能不能早早來給太後請安!”說罷,向太後施禮道:“孩兒還有些朝務事,且去看看,明兒再來給皇額娘請安!奚顏,替朕好好哄著太後開心!”
那奚顏聞言,早已忘了先時的醋意,欣喜地答應著。
她卻不知,那帝弘曆出了慈寧宮,被那冷風一吹,酒勁更重,便對夏守忠道:“悄悄安排車駕,朕去暢春園走走。記住,不得讓他人知道,囑咐他們,問起來,隻說朕在禦書房看折子不許打擾。也別多帶人,待幾個侍女,幾個內監伺候就行了!”
見帝弘曆走了,太後才拉了奚顏在炕上坐了,笑說:“哀家總算把皇帝勸到你宮裏了,你自己可要爭氣些!後宮女人,哪有不吃醋嫉妒的?隻是也不能過於喜怒哀樂都寫在臉上。如今皇後脾氣好,菩薩一樣,如果仍如先前,曹貴妃在時,協理六宮,那樣心思細密,哪裏容得你這麼隨性!你這性子,以後要改一改了!”
奚顏嘟著櫻桃小嘴,低頭道:“臣妾就是不忿,為何皇上偏要寵愛那些漢家女子!還有那曹貴妃,更是奇怪得很!前日木蘭秋闈,皇上誰都不讓跟著,偏她都有了身孕,還令她隨駕。這一去,就變得神神秘秘的。前日臣妾的宮女山竹,隻不過不小心在皇上麵前提起來曹貴妃三個字,就被皇上下令杖斃了!”說著說著,到底自小主仆一場,心中不忍,眼圈也紅了。
太後的聲音忽然亦嚴厲起來:“嫻妃,你身為後宮嬪妃,位份尊貴,行事言談必當謹慎謙和、合乎身份!皇帝與哀家下了嚴旨,宮內如有人再敢提起曹貴妃任何話語,立刻杖斃!你的宮女抗旨不尊,死有餘辜,你身為嬪妃,理應自省,如今反而明目張膽過問其事真真越來越不懂規矩了。傳哀家懿旨,嫻妃有違宮規,杖責五十!”
奚顏聞言,才曉得事情嚴重,急忙跪倒在地,哀哀哭道:“皇額娘饒命啊!五十杖打完,且不說兒臣今夜無論如何無法伺候皇上,怕是在宮內顏麵丟盡,日後還如何在這宮裏行走?兒臣再也不敢了!兒臣知錯了!兒臣今後必當三緘其口、非禮勿言!皇額娘饒命啊!”
太後原本也想給她點教訓,見她當真怕了,便冷冷地道:“且饒了你這次!下去好自麵壁!這次是在哀家麵前,如果在皇帝麵前,怕是哀家也保不了你了!再有言語不端、有違聖旨之事,決不輕饒!”
見奚顏滿麵羞赧低頭退下,又緩緩道:“你尚不夠資格稱哀家皇額娘,也不夠資格自稱兒臣!那是皇後獨有的稱謂!可見你有多少不檢點之處!”
奚顏滿身冷汗退出慈寧宮,仍是心有餘悸,扶著宮女山蘭的手竟仍是有些顫抖。自謂有皇太後庇佑,尤其在曹貴妃無故失蹤、純妃移去暢春園養病之後,這後宮內更是無人能望其項背,如今竟被太後斥責,心中寧不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