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子產聽鄭國之政 (3)(1 / 3)

第二十七卷 子產聽鄭國之政 (3)

簡公看罷心中甚喜道:“此書決令宣子回心。不加重幣,皆上卿之功也。”當即遣使公孫夏齎了幣帛書劄,一同晉國來使起程前去。公孫夏領命同使臣至晉,見了宣子遞上子產之書。宣子覽書大喜,即時就向晉公勸其輕幣。那重幣之征原非晉君之意,卻是宣子創議,故此行止皆出宣子之口。所以,晉公一一依從,如數收了舊例貢物,即打發使臣回國。公孫夏複命於簡公,備述前事,簡公不勝大悅道:“若非子產之書,幾不免又是一番征幣之擾。”公孫夏又奏道:“臣於一路而來,沸沸聞言,國中有火星下墮,又有火神現形。臣既聞之,不敢不奏。”簡公即問子產道:“上卿曾聞此言否?”子產道:“臣適才始聞其言,正欲奏聞。國中流言將發大火,天氣亢陽,信或有之。”簡公道:“既然如此,何以避之?”子產道:“天災不可逃避,前者裏析大夫未死之時,也曾言及國中將有極大變異,民為之隕命,國為之幾亡。又說吾身漸民,弗及見此變異,又欲圖為主公遷國。臣意為人君者當修仁德以邀上帝之福,豈可因天變以圖幸免?”簡公聽了其言,知不可強,乃分付臣僚,諭知黎庶,俱各持謹,以防不測,當即退朝還宮。簡公惟是起居憂懼,不能去懷,甚覺驚心之至。有詩為證:

福兮禍所倚,禍兮福所伏。天意巧安排,人力豈能奪。

忽一日,正當聘問之際,各國遣使齎書達禮,以通和好。國中人見了各國使臣皆以客使稱之,此時新客既各舊客亦自不少,免不得簡公要設宴款待。那新舊客使齊來領宴,簡公正在宮中,與眾客飛觴舉樂,酬酢方酣,忽見當筵起一陣狂風,吹得新舊賓客與執事臣工盡行失色。風過處隻見一道紅光如閃電相似,且是括刺有聲。那時子產也在宮中陪宴,心知此聲有如火嘯,到此田地卻也管不得什麼儀製所拘,急急離席,出外探聽。已有役人跑進宮來向子產報道:“裏析大夫家中失火已延燒屋宇,其勢甚大,特此稟報,望乞速速遣人救滅。”子產聽說慌忙複身入內奏聞簡公。簡公道:“上卿可速速調度,不可稽遲。

”那些新舊使客聞得此說,沒有安然飲宴之理,都來辭別簡公出朝,簡公於是罷宴。那子產看見也不及將言語細說,徑走到宮門之上,分付管門官員人役,止放新客出朝,但是舊客一概不許放出朝門。那門上員役不知其故,隻得遵令而行。你道為何不放舊客?隻因舊客在鄭日久,必深知鄭國虛實,且路徑熟諳,恐他們乘此火變或有異圖,所以不肯放他出宮。惟有新客是人生路不熟的,繇他出去,並不攔阻。子產自家也出了朝門,想道:裏析大夫已故,棺柩尚停在家,火是本家起的,這棺木為第一著急務了。急喚下三十個輿夫前往子析大夫家中搶救棺木,那些輿夫個個是長大有力的漢子,又皆敢死之徒,既奉子產上卿之命,那個敢有推辭?一齊拿了扛索,衝煙冒火到裏析大夫家中,手忙腳亂的把個棺木一霎時上了扛索,急急搶出,其火已燒到中堂,好生利害。有沁園春詞為證:

忽起旋風,似出林嘯虎,躍水吟龍。早半天烈焰,轟轟匝匝。燒台毀屋,損戶連薨。爛額焦頭,呼兒叫母,恍若邊疆虜騎衝。還堪憫,侯居深邃,一旦成空。

炎光萬道如虹,未數扶桑旭日紅。賽老君煉藥,介山煙禁。口雲蜀棧,赤壁鏖雄。更類田單,燎奔牛尾,眼塞泥沙耳蔽聽。人驚問,誰移火焰山到城中。

子產看見火勢猛烈,遣了二百名健丁齊到下風拆毀屋宇,以免延燒。又遣數十名健丁,在就近池塘取水澆撲。誰道此火原是天意,憑你怎麼救解,越發分頭延燒,再救不止。子產見勢頭不好,恐怕鄭國的宗廟也受其殃,卻好子寬、子上二大夫在旁,子產便道:“敢煩二位大夫速至太宮,巡行祭祀之所,可令家丁將油漆窗格門扇盡行下了,再將宮內氈褥等物打濕,垂掛簷楹之上,必能祛火。”子寬、子上二人領命而去。子產又恐祈卜堂有災,乃道:“卜堂內的大蔡是千年靈龜之殼,仗他為筮卜之靈,若不徙開必然煉為灰燼,異日要占國事便無可稽查了。”急著從人傳令與公孫登大夫,遷徙大蔡置於別所。這公孫登原是個卜史,平日善卜之名,也都虧這個龜殼。終日畫爻按理,求吉問凶,無有不靈。他此時正在大蔡之旁踱來踱去,排卦尋爻,仰頭看見火光燭天,已知是近處火發,想來必要延禍至此。但此大龜必須救出方好,奈因是簡公之命,建堂安置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