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秦穆公用之而霸 (1)(1 / 2)

第三十四卷 秦穆公用之而霸 (1)

人傑繇鍾天地秀,暫扼風塵莫用頻搔首。一旦風雲誇際驟,建功立業如翻手。

幾葉疆處無犯寇,鄰辟通和未得江山守。但是雄邦異聞有,玉簫聲裏仙緣構。

這首詞名曰《蝶戀花》,單表世上英豪、人間傑士有了奇異之才華,雄豪之誌氣,遇那仁德之君,聰明之主,製禮作樂,敬法恤刑,治曆明時,移風易俗,使其混一海宇,平靖傷殘,然後標名青史,錫土建邦,為朝廷輔弼之大臣,作國家棟梁之重器,豈非是祖宗以上積下的善,累下的德,滋之培之,栽之植之。因生了這輩人才出來,為其股肱,為其心膂。縱若不然,便世風不幸,到了那衰殘夷末之時,專尚征誅的勳業,不為揖遜的道德,所事之君,雖非王者,所遇之主,即是列侯。

隻要他有廣稽碩彥之心,登選材臣之誌,又有隆師拜道之舉,弘獎賢良之典,陳旌懸鐸以勵其修,詠珪作銘以儆其願,甚且使賢人君子,秉圭植璧,登於百揆,垂纓戴綜,擬於阿衡,如此得誌之會,正宜奮身屠釣,不當斂跡躬耕。況英士才雄稟姿秀異,嚐欲置身尊隆,立身瑰異,為盛時的名佐,為先覺的聖人。若做了一位英雄豪傑,畢棲蓬戶,匡坐弦歌,饑餐藜霍,短褐不完,如此困抑無聊,沒處顯生平抱負,兀兀窮年,曾不若遇了個伯主,相與佐熊羆之師,出寅恭之力,創些不朽的補天浴日之功,享些不世出的礪山帶河之事,也好名高一世,譽溢千秋,妻子也得榮華,父母也得封贈,鄰裏親戚也得光彩,食祿萬鍾,侍妾隨從數百,果然富而且貴。有詩為證:

蹤跡初離窮巷間,功名唾手振人寰。應知紫綬懸金印,為見青蛾映玉顏。

逸體高居樓閣靜,怡情清撫瑟琴閑。人生似此神仙爾,寧問愁眉今未刪。

據這首詩看起來固是遂了心願,然而還有一說,使我這裏果有大才有大誌,可為治世之能臣,可為亂世之奸雄,可為孱弱之邦增其氣色,可為伯國之業遍及子孫。他胸中有的是甲兵,無人敢來相攖,當身有的是武庫,無人敢來相犯。這等樣人非不桓桓赫赫,烈烈轟轟,然必須出了仕、當了權,才把才能用將出來。倘若君王不能來召我,卿相不能來薦我,妻子不肯體諒我,朋友不肯信任我,我徒有此心,亦何益哉?止不過株守在家,抱了膝,扼了腕,拖了聲,仰了天,悲歌抵掌惆悵臨風。至於老死牖下,泯沒無聞,聽之者豈不傷心,言之者能無酸鼻?倘其時既有一腔偉略,滿腹文章,湊著君上極其賢明,宰相極其清正,正要求著一個人治其國家,備其軍旅,陳其俎豆,靖其幹戈,拓其土宇,揚其威武,養其人民,保其宗廟,堅其邊境,重其社稷,固其山河,你道有國有家者可不想及這等人。正是:

俊傑世常產,薦揚會未逢。聊棲岩穴下,肯忘漢霄中。

宣室能虛席,明常可肅容。徵黃事何在,悲歎滯蒿蓬。

卻說國主要思量用此人,總隻為四鄰的諸侯。那諸侯或大或小,或強或弱。若弱的便要受強的箝製,將弱的侵淩欺壓。若大的便要把小的虐侮,將小的驅使揮斥,乃自然一定之理。所以戰國最忌的是這件弊病,故此或王或伯,聘士求才,尊賢使能,一來要蒞中國,二來要朝諸侯,三來要撫四夷。若完美此三字,不怕宗廟社稷、山川上地、禮樂幹戈、人民親戚不盡其道,不保其故的。畢竟那滿輪之詔,纁帛之迎,必不可緩的第一項要緊事務,再沒有君能知,相能舉,其人反要退處不出,矯譽希名,山深是入,林密是居的了。未有不欣然載了琴書劍佩,暫棄了彬雍弦絲,且去升降承明之殿,出入金華之闕,做一個名臣良佐,建一代美業鴻勳。正是:

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獨有百裏奚,高名天下誇。

你道這百裏奚是那一朝的人物?他原是虞國人氏,年少家貧,本國不能見用,出遊列國。其妻炊扊扅,烹伏雌,為夫餞行,流蕩天涯,並無寸進,仍歸故土,不意母亡妻失。幸得宮之奇薦用,何期虞國又被晉國所並,己身亦被晉君擄去,晉君又把他做了從嫁,隨公主出嫁於秦國。這百裏奚恥為從嫁,逃往外方,與人(此處原書缺頁)到司馬衙門具呈。司馬即差人去將那三百人盡行拿來監候,然後進見繆公,把前後情繇一一奏上。繆公大怒道:“廄官牧夫管守不嚴,已致失誤罪在無赦。”但此三百人既獲善馬,相應報官,原何不審來曆,擅自殺烹分食,為首數人諒不能免於一死,其餘亦須照例發落。適值百裏奚侍朝在旁,即便出班啟奏道:“人君欲伯,必以治本為先,但百姓乃國家根本,馬雖善,不過為代步之畜。因馬殺人,君之過也。且外國聞貴畜輕人,非特取笑,抑且乘我民心初離,必有他變。莫若赦宥其罪,不特三百人之感佩君德,即外國亦知主公寬洪度量,自不敢輕犯。伏乞主公細加詳察。”繆公嘿思良久道:“卿言誠是,寡人有所不及。”遂即傳命,赦宥三百人。有詩為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