韜奮是我國現代史上傑出的新聞記者、政論家和出版家,是偉大的愛國者、卓越的文化戰士。從一九一二年到一九一八年,也就是韜奮十七歲至二十四歲,他是在交通大學的前身(上海南洋公學)度過的。
韜奮姓鄒名恩潤,幼名蔭書,韜奮是他的筆名。祖籍江西餘江縣沙塘鄒家村。一八九五年十一月五日生於福建一個已經破落的官宦之家。
韜奮的父親鄒庸倩,做過清代的候補官,在北洋軍閥的財政部當過科長,薪水不多還往往要打折扣,時常窮得身無分文。但他受資產階級改良主義思想影響,向往實業救國的思想,不自量力地與幾個朋友一起想籌辦一個大型紗廠,結果廠未辦成,反而落下一身巨債,以致潦倒終生。他這種“實業救國”的思想對少年韜奮頗有影響。
韜奮的母親查氏,浙江海寧人,十五歲嫁到鄒家,生了三男三女,二十九歲患肺病去世。那時韜奮才十二歲。韜奮的母親知書識禮,喜看小說,還能有聲有色地講給別人聽。她善於勤儉持家,為了支撐家用,她總是節衣縮食,不僅自己做孩子的衣服,而且還從外麵攬一些針線活兒,常常忙到深夜。她的勤勞和慈愛,對韜奮性格的形成也有一定的影響。
韜奮是長子。一九〇〇年,韜奮五歲的時候,由父親為他“發蒙”,教他讀《三字經》。後來,他母親建議請了一位“西席”老夫子教他讀“四書”。他父親外貌慈祥,然而執法嚴厲,每天晚上要檢查功課,書背不出便要打手心。有一次,因為背《孟子》時漏了幾個字,韜奮的右手掌被打得腫起有半寸高。幼小的韜奮發憤努力,拚命用功,很快改變了挨打的局麵。從小的刻苦學習,給他打下了良好的國文基礎。
一九一〇年春,韜奮十四歲考入福州工業學院。這個學校的前身是蒼霞中學堂,分土木工程和電機兩科,除國文以外,對於英文、算學也很重視。韜奮剛入學時對新課程感到有些吃力,但後來每次考試都獲得優良成績。尤其是他的作文,頗得老師欣賞,常有濃圓密點和好的評語。
對於童年時代,韜奮後來曾經有過簡明的追述。他在其自傳《經曆》中說:“我是生在一個沒落的地方豪紳官僚家族裏,從小所接觸到的,是封建思想與舊禮教的‘熏陶’。當然,在當時家族中人都自詡是所謂‘書香之家’。我得受到所謂‘新教育’,實有些偶然的。最初長時期和我一個弟弟被桎梏在家塾裏,受著西席老夫子詩雲子曰的熏陶,渾渾噩噩,隻覺得終日是悶坐在牢獄裏,大家族所希望於我的似乎不外乎是做官。後來因為西席有了高就,要換過一個,一時沒有物色到,剛巧鄰居的一位‘少爺’進了‘洋學堂’,據他的老子告訴我的父親,說‘洋學堂’也還不算怎樣大逆不道,我才糊裏糊塗得到家長的準許,姑往投考,貿貿然由牢獄式的家塾進了ABCD的洋學堂。”
這個“洋學堂”就是南洋公學(上海交通大學的前身)。韜奮於一九一二年十七歲時進入南洋公學的下院小學部。他父親的意思是要讓他在這個“工程師的搖籃”裏造就成為一個工程師。但是韜奮認為自己的天性不適合當工程師,因為他對工程師必須掌握的數理化功課覺得頭痛,尤其怕上數學課。他對此也有回憶:“每遇著上算學課,簡直是好像上斷頭台!”雖然如此,他還是以一貫的對任何事物都認真負責的態度去對待這些功課,“拚命用功”,從下院、中院一直到上院二年級,七年寒窗,每學期被列入品學兼優的“優行生”。
韜奮從小就對國文、曆史等社會科學感到濃厚的興趣,在南洋公學學習期間,他說自己“並不專心於準備做工程師,卻分著大部分的心力看這樣的書,翻那樣的報”,而且在小學的最後一年確定了自己的誌向,認為“自己宜於做一個新聞記者”。他在課外看了大學文史書籍,“什麼《左文辭類纂》、《經史百家雜鈔》,所謂八大家的各個專集(尤其是《韓昌黎全集》)、《王陽明全集》、《曾文正公全集》以及《明儒學案》等等,在課外都全部看了一下。覺得其中特別為自己所喜歡的,便在題目上做個記號,再看第二次;尤其喜歡的再看第三次;最最喜歡的,一遇著可以偷閑的時候,就常常看。”還有一本《三名臣書牘》,他認為“裏麵”的文字都很精悍通達,對於他們處理事務的精明強幹,尤其是物色人材和運用人材方麵,感到很深的興趣,因此,這本書在他的書堆裏也占了很“得寵”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