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是個忠直的豪傑,兄飲酒隻飲酒,何必說那忘八的事情?”史通聽了,大怒道:“誰是忘八?我同你是世交,因何罵我?同你到明倫堂上去說理。”常讓見史通發怒,恐鬧出事來,便勸道:“史兄不必動氣,柳兄非是罵你。”史通道:“現罵我是王八,兄怎言不是罵我?”常讓道:“恰才兄言花街柳巷之事,柳兄方才不曾分破得清。聖人雲:一日宿娼,忘其孝弟忠信禮義廉恥。故為‘忘八’。這豈不是怪錯了人?”史通道:“雖然如此,太唐突了些。”劉棟道:“大爺休怪柳相公,還是大爺唐突了些。”史通道:“據你說,是我唐突了,到是小弟得罪柳兄,罰我三杯,算我賠禮。”就一連吃了三杯。郝鸞見史通不成交,便起身說道:“恐我舅舅舅母懸望,另日再謝罷。”言畢起身出席。常、柳二人說道:“請兄再飲幾杯,怎麼這樣匆匆而行?”史通道:“郝兄是厭著小弟,故此回府。”郝鸞道:“豈有此理。”當時五人出了大門,一哄而散。郝鸞自回吳府,常、柳二人回府,悶悶不悅。
且說史通同劉棟回到自己書房,坐下說道:“老劉,方才郝鸞與常、柳二人俱是厭我,你有何法叫他們與我相好?”劉棟道:“據門下看來,常、柳二人是懦夫,郝鸞是一匹夫小人,大爺何必與他們結交?”史通道:“說得有理,他三人不過朝夕飲酒頑耍,我同你日日去鬧他,卻看怎生奈何你我?”
不言史通,再說柳緒,次日到吳府說了結親之事,吳公大喜。常讓擇了吉日,行了聘禮。一日,吳公與郝鸞、常讓正在書房閑談,忽有人來報道:“啟老爺,今有聖旨到來,召老爺高升,城內文武各官俱在北新關等候老爺開讀聖旨。”吳公聞言,吃了一驚,說道:“今聖旨來召我,卻為何事呢?況老夫久居林下,想我又無過犯,這卻為何?”常、柳二生也慌在一堆,郝鸞道:“母舅且不必驚疑,竟到北新關接旨,看是甚麼事情,再作道理。”吳公進內,與夫人小姐說知,這一驚不小。吳公換了朝服,帶著家丁,郝鸞、常讓、柳緒一同相隨而行,來至北新關前。那些文武官員俱欠背躬身,說道:“我等眾卑職在此等候大人多時,俟大人開讀旨意後,卑職等再行禮罷。”吳公就昂然走進亭來,隻見亭上已擺著香案。不一時欽差到來,立在上麵,吳公執笏,朝上拜了二十四拜,文武官員俱一齊俯伏。那欽差展開聖旨,高聲讀道:“聖旨已來,跪聽宣讀。”詔曰:
朕聞安邦定國,皆武臣之力,文臣之才也。今有登萊等處地方,海寇屢犯境界,民不安生,諸將莫能禦敵。朕思卿有將相之才,茲特封經略大元帥,加兵部待郎,提調鬆、鎮二營,統領大軍五十萬,即日征伐海寇,俟有功班師之日,另行升賞,爾其欽哉。
當時讀罷聖旨,吳公山呼萬歲,謝恩已畢,欽差即捧過兵符帥印,遞與吳公,吳公接了,又將聖旨供在桌上,就與欽差各官見禮,然後敘爵,挨次坐下。獻茶畢,欽差又對吳公說道:“此是聖上的隆恩浩蕩,老先生即要起程提兵征寇,不日得勝班師,足見老先生大功。”吳公說道:“老夫年已六旬之外,今蒙聖恩,敢不盡心為國?所奈事未清楚,三日之後,方能起程,一者大人未候,二者家中料理料理。”便先差家將吳龍,領了令箭,飛奔鬆江,調兵二十五萬,在西路等候;又差家將吳豹,領支令箭,到京口調兵二十五萬,會合鬆江人馬,亦在西路等候。二人領令前去,不提。再說文武官員參見吳公已畢,請欽差大人到公館安歇,吳公告別回府。郝鸞接著,大喜,夫人小姐一齊上前施禮。小姐道:“恭喜爹爹又榮升顯任。”吳公道:“雖是如此,怎奈為父的老朽不堪,隻恐這幾塊老骨頭,拋在他鄉。”夫人道:“一者靠皇上洪福,二者仗老爺虎威,此去定然旗開得勝,馬到成功。”小姐道:“爹爹自幼身為將帥,不知臨過多少大陣,何況一海寇呢?”吳公道:“三日後就要起程。”夫人便叫擺酒,與老爺餞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