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官人給老夫人遞上一杯茶,笑道:“娘,怕是孫子定親娘高興,說了這麼多的禮性。”“難道娘說得不對嗎?不在理上?”“哪裏呀,娘說得哪有不對的理?”老夫人笑了:“娘高興,高興。哦,你差人去請你兄弟了嗎?”“還沒呢。”“快差人去喊,侄兒相親定事可少不得叔叔,娘親舅代,爹親叔代,這會禮數不到,將來他哥倆結婚要搬親家,誰還請得動他當叔叔的?搬親家可是要叔叔去嘞,你快要印祥去請他叔叔、嬸嬸過來。哎,我怕你早去請了呢。”
“不用請,我來了!”馬仁貴在堂前屋外應聲而入,進門笑嗬嗬地給老夫人拱手道喜,向眾人道賀。大官人讓座,彭氏遞茶,馬甲長接過茶杯一臉不悅地道:“這麼大的喜事,也不早點放個話,是拿我這一甲之長冇當碗菜呀。”“快別這麼說,剛剛還說差犬子印祥去請甲長大人和他叔,你不就進門了嗎?”張氏打著圓場,眾人打著哈哈。
周繼跑進來報:“八姑奶奶坐著滑竿就要到臘樹下了,同行的有仙桃、一位大媽,還領著一個孩子。”沒等周繼把話說完,外麵又有人喊:“謝九爺領著一幹人已經到了臘樹下。”大官人立馬起身道:“嗬,這麼湊巧,快去迎。”人們站在臘樹下老遠招著手,熱情地打著招呼,謝九爺手中提著那個形影不離的銅頭大煙袋。站在樹底下,八姑奶奶扭著肥大的身子,甩著屁股迎向前,拉著謝九爺笑道:“您老怕是掐著時辰趕路,瞧,多湊巧啊,雙胞胎定親,倆妹子跟著前後不差三步路,恰還是小的先到一步,哈哈,真是有緣千裏來相會,無緣相識是路人。”謝九爺哈哈笑了兩聲道:“好事趕早不趕晚,都定親了自然是有緣分。”張氏笑嗬嗬地招呼兩親家進屋,大官人倒一反常態,淡淡的麵容不喜不怒,彭氏一眼就看出了,拉了拉他的衣袖使了個眼色,大官人一甩手道:“眾人麵前,拉拉扯扯成何體統?冇個規矩。”轉臉對謝九爺道:“一路上累壞了吧?為了我屋裏的崽辛苦九爺了。”
馬甲長一見八姑奶奶就像水溝裏的螞蟥——黏人,點頭哈腰地圍著八姑奶奶轉,南屋裏北屋裏地聊著,那分殷勤,哄得八姑奶奶笑聲不斷,時不時有一句沒一句地拿著馬甲長打趣嬉笑著,說到甜處八姑奶奶時不時地發出一陣陣愜意的浪笑。老夫人看得有些不過眼,喊來張氏道:“快扶我回屋裏歇歇,坐一晌了有些累。”起身跟對麵喝茶的謝九爺打了聲招呼。
印祥把二官人、伍氏讓進了堂屋,二官人進屋先給老夫人請了安,出來與眾人施禮寒暄了幾句,伍氏拉著張氏親熱了一會、瞎聊幾句,便問:“定親的彩禮都備下了嗎?”“哦,備下了一些,這屋裏的底子你知道也拿不出太多,打腫臉充胖子掙個臉麵就算了。”“咋還沒擺出來?兩兄弟一天的日子,彩禮要亮在明處,就不會有厚此薄彼之想,你這娘做的,平日裏精得跟猴似的,怎麼到了這事就犯糊塗了呢?”“哎,大官人吩咐過了,一會時辰到了,敬了神上了香就擺出來,都是一樣的份數,綢布衣料都是一個顏色嘞。”“哦,那就好,那就好,孿生兄弟從小就是一樣的打扮,娶媳婦妹子自然也要穿同樣的衣服,顯得更親些嘞。”“好,好好,二姨娘想得就是周全呢。”
馬甲長一直在後麵聽著倆妯娌說事,插話打趣,一本正經地問張氏:“我說啊,彩禮是一樣的,兩個崽也是一個模子裏出來,隻怕哪個晚上走錯了屋,媳婦妹子連自家的漢子都分不清嘞。”八姑也來了勁:“這有麼子,兄弟倆換個新鮮,妹子心裏也快活,這好事哪兒找去?你甲長大人想這好事,這輩子都不成了嘍。”馬甲長一臉淫笑走過去對著八姑那肥大的屁股就是一巴掌,嘴裏還輕輕嚷著:“我就想你底下這兩塊肥膘嘞。”八姑並不惱:“你想也白搭,量你也沒那個膽吃老娘的豆腐。”伍氏不冷不熱地搭上一句:“你就讓他吃,兩個奶子都捂得他死,三番雲雨就能把他那二兩骨頭油都榨幹,包他上去了都下不了陰山就是,來,我幫你捉住,看他能起得來不?”八姑笑著真的起來捉馬甲長,馬仁貴急忙閃開,八姑道:“別跑,快過來扶我一把,腳都坐麻了,我要上茅房,尿都讓你笑出來了。”彭氏過去扶著八姑向外走,笑道:“還是我扶你去吧,可別真的讓甲長大人占了便宜,他可巴不得聽聽小橋流水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