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卷之 赴佳期打破醋缸 (1)(1 / 3)

蜀國佳人號細腰,東台禦史惜妖嬈。

從今喚作陽台柳,舞盡春風萬萬條。

不說惟馨登舟歸裏,卻表席公聞馨已去,滿心歡喜。捱至晚間,湊著月色明皎,邀振儒飲酒玩月。杯酌之際,兩人說些今古興亡舊事。將次半酣,席公有心要挑出振儒心腹說話,問道:“前在貴鄉,會畢舍親時,他極讚尊閫詞翰典雅流宕。久欲令室人請教,恐俗腸不能領略佳談,反獲擯棄,故爾中止。未識吾兄亦肯不見拒否?”振儒道:“這是畢世兄過雀,內閫雖略識幾字,然不過是裙布杜撰,粉談脂句而已,何敢獻醜。”席公道:“兄太謙了,敢問賢閫喜習那種文詞,工何著作?”振儒見問,心中暗轉,莫不老席有些心照,故來盤問我也,不如索性將心病說明,省得隱瞞,致常常擔驚受怕。

答道:“先外父存日,苦誌鑽研,廣搜博學,恨無蘭玉悉心訓導。拙荊吟詠少解大義,經史略窺一斑,恃庇知愛,晚弟不敢欺隱。先父母止生不肖一人,過於愛護,以致幼年失學,舉業荒疏,隻好老守牖下,食粟而已。因家計單寒,承畢世兄薦列幕下。若憑晚生一身,必致重辱台命,幸藉拙荊少助,勉副大人尊托。”席公道:“近日諸作,果然俱是蘭閫手裁的麼?薛、謝之下,於今再見矣,佩仰,佩仰!學生不揣,異日欲求覿麵,賜一大教,方徵雅誼。”振儒道:“令弟先生數日不會,今日如何不出賜教?”席公道:“有些薄事,已令他返舍去了,是以不及奉陪。”兩人又說些世情話兒,氣味甚投。

是日席散,振儒歸家,對靚娘道:“老席不知怎地知你才華,今日問及,我已將代筆一著,與他講過。好生驚異,說要改日麵教,想還不信果有此事哩。”靚娘聞席公知己有才,喜形於色,假埋怨道:“與你代筆,乃私己所為,怎就說與人知,可不羞恥。他怎麼樣說,要我麵做?”振儒道:“在此相與,日後總然要曉得的,何不先自說明,倒為直捷暢快,且覺大雅。他後邊講要叫夫人當麵請教,這也是口頭言語,想未必當真。”靚娘笑道:“天下有你這等不圖顏麵的人。兵道還有位胞弟,想亦在席間的,他聞知此話,可有甚說?”振儒道:“席公乃弟不知為甚,今早回家去了,我竟不知。未曾盡情,覺得理上難去。”靚娘聞惟馨已去,不覺變喜為憂,心甚驚駭,問道:“為何去得如此之速?他令兄可曾說起為著甚事?”振儒道:“老席並不題起,我因不見他陪坐,偶然問及,方知道的。”靚娘無邊仰望,忽地成空,萬種相思,會期難定,瞞過丈夫,雙淚偷垂。

是日席公懷念甚殷,急欲與靚娘相會一麵。算得振儒留所,不好去的,必要請他到此,方可識韓,須與夫人講明才可。進內對陸氏道:“天下有此奇事,我今番竟請了位女幕賓在此,煞是新聞。”陸氏道:“又來好笑,陶生豈是個女身麼?又帶家小何用,終不然是故要掩人耳目的。”席公道:“不是陶生就係女子,此兄胸無點墨。反是妻子多才,往常文稿,俱出自他手。”陸氏道:“我卻不信果有此事。縱是從幼讀書,不過習學大概,又不去應科赴舉,那有才華反勝男子的?”

席公要把所贈惟馨詩句說出,但這夫人不甚賢哲,恐他吃醋防閑,不便用計。就是惟馨之去,席公在夫人前托以別故,這回怎反剖露?應道:“是陶生親口所說,諒無虛誑。我也尚有狐疑,明日將你出名,發封請書請他來到衙中,待我麵試一篇,方見真實。況同來到今,已是數月,你也從不曾邀來一敘,人家背後豈不說我們沒禮?”陸氏道:“一請原不可缺,但他係人家宅眷,你怎好求麵試?須要達理,莫得自失體統。”席公道:“我自有一良法,斷不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