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卷之 赴佳期打破醋缸 (2)(2 / 3)

春燕看陸氏走遠,飛身入房。見席公已從床下趴出,帶著滿身灰塵,又與靚娘摟摟抱抱,定要求歡。春燕道:“你每還在此戲耍,這事甚是不妙。奶奶胸中各事透明,隻因遇不著老爺,無言而去,還罵我們通同作弊。這次出外尋不見老爺,或又驀然到此,各處一搜,必然敗露。那時弄得狼狼藉藉,成何規矩?我比你二人分外要受荼毒,卻為何來?老爺可速往川堂鬼混片時,或書辦房裏講些閑話,且掩飾過了,下次再圖會期。”席公有些膽戰,一團高興已撇入東洋大海,溜身往外急走。春燕道:“且慢著,衣上塵土等我替你刮了去。設若奶奶截住要路,你公然撞出,豈不自遞供狀?待我先瞧瞧來。”席公待春燕整刷衣冠潔淨,潛匿園中幽隱處所。春燕先往觀望,不遇陸氏,忙招席公出外,卻遇梅萼又從外來,春燕問道:“可見我家奶奶麼?”梅萼道:“往川堂去了。”春燕悄對席公道:“今日局麵不好,倘或少間發動之時,你千萬不可口鬆,漏了消息,我是斷然不吐半字的。”這春燕心裏好似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落,不如吉凶禍福。同了梅萼,齊入花廳,緊緊把門閉上。

席公一溜煙,竟進書房坐著。強耐心驚,向案上拿了一本書在手中翻閱,要等陸氏來看,說他靜心觀覽,並無他事之意。那知書中卻好夾著靚娘與惟馨的花箋二幅,偶然翻出,觸動情腸。忘其所以,呆呆念個不了,還手舞足蹈,顯出那得意之象。剛湊陸氏尋來,遠遠覷見模樣,知必有故。躡足悄至席公身後,見玩味花箋,欣然自樂。仔細看時,見花箋前麵是數行情書,後麵寫靚娘名姓,又有“大詞宗席太學文壇”在上。這陸氏雖識幾字,卻是不通文墨的妒婦,知道內裏什麼稱呼辯別?見有一個“席”字,竟說靚娘與丈夫的。鬥著是日滿肚疑心,正在捱緝之際,這可不是獲著證見了?疾然伸手搶來扯得粉碎,嚷道:“幹得好營生,請得好西席!那不修邊幅的騷婦,上門尋漢,固不足道。虧你做了正四品官員,不圖清節,不畏簡書,做此勾當,何以治民?何以轄下?你兩人既是女愛男貪,不若竟做了夫妻,與我離書一紙,不則除死方休!”嚎啕大哭,倒地跌跳。

席公被搶去花箋,回過頭來,見是夫人,驚得麵如土色。毀壞花箋,看了不禁心碎,又不好來搶,氣得兩眼突出,四肢如冰,敢怒而不敢言。直至哭罵不已,逼寫休書,不覺怒從心起,罵道:“天下有這樣潑婦,絕無一些影響,惡口將人誣蔑。陶兄回日知之,教我怎樣相見?況那娘子貞賢清白,才品純懿,豈如你之潑悍性成,鴟鴞形徑!”陸氏哭罵道:“你這該死忘八,今日為那淫婦,毒罵發妻,還將他比作廣寒仙女。罷罷,你也休想做官,我也不望再活,去與那淫婦拚命了罷。”披頭散發,帶罵帶啼,飛搶出門。

席公見陸氏要去與靚娘廝鬧,非常著急,也趕到門外,一手扯祝陸氏就將頭撞入丈夫胸膛,席公也揪定妻子衣衿不放,夫婦二人,扭做一團,結成一塊。這場好打,但見:拳聲畢剝,淚點淋漓。衣衫扯破,似露後芭蕉;須發蓬鬆,如獄中餓鬼。跌來打去,儼然正月滾毬燈;趴上撲下,好像頑童跳疙瘩。這壁廂拚命爭強,不管打破醋缸;那壁廂著意支吾,早已掃完淫興。衙門權作戰場,夫妻變為敵國。席公已倒葡萄架,夫人跌綻粉紅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