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卷之 赴佳期打破醋缸 (2)(3 / 3)

夫婦二人打勾多時,誰敢近前相勸,直至力倦筋疲,方各休兵罷戰。席公臉上被陸氏手指抓得粉破,出衙見人不得,隻推有病,不出視事。侍婢將主母扶至樓中,大哭一場,懸梁自縊。侍婢救醒,席公默坐書房,佯為不聞。

春燕自送出主翁,放心不下,正來探聽動靜。遇兩個毒打難開,唬個倒退,閃在幽隱之處。等得陸氏上樓,不相波及,略覺放下心腸。悄入席公室中,問道:“奶奶畢竟撞破了麼?”席公道:“總是疑心,不曾撞破。我惱他出言不遜,屢屢欺淩,故把個辣手與他,做一榜樣。”春燕道:“你今日發此大狠,果是千載奇逢,絕無僅有之事,我等還略有靠傍。”席公道:“所說之事,千萬用心。我今夜不上樓睡,待人靜後過那邊來,你可準備接應。”春燕道:“陶家娘子初時像有俯從之心,今因奶奶勢頭暴戾,恐有意外之虞,說候他相公轉來,要辭了歸家。你還想去撩撥,隻怕未必肯就。看你尊臉添這許多五色傷痕,興隻不衰,竟要算個豪傑。”

春燕調笑正濃,忽聽陸氏在樓中喊叫道:“著兩個丫鬟到園中去拿春燕那賤婢來,待我細細賞他勾引的功勞。”眾丫鬟答應一聲。春燕舌尖伸了縮不得,抱頭鼠竄。席公扯住道:“說的不要忘了。”春燕那裏來聽,就似田單救即墨的火牛一般,往前亂奔。這裏丫鬟奉陸氏之命,果要去拿,被席公喝罵住了。

春燕搶到花園,不敢進靚娘寓中。在花草叢雜,頹垣斷壁之下,捱至將晚,才敢露形。同靚娘坐有更餘,方見內邊拿出夜膳。春燕問道:“怎這時候才有晚膳?”文通道:“奶奶叫廚下人去分付了,不許拿來。是我到老爺處透個風兒,要夾打廚下之人,有些極了,慌叫我搬來的。”靚娘亦覺沒情沒緒,胡亂吃些,梅萼收去自吃。春燕待文通拿盤盞去後,對靚娘道:“我家奶奶太凶狠些!老爺因念夫婦之情,凡事相讓。今日也發起性來,打得滿身青腫,獨坐樓上,尋死覓活。老爺也絕不睬他,煞盡風景,可不是自取之禍?”靚娘道:“我以清潔之身,被你老爺無端挑逗。今日受此冷淡,卻甚來由?”春燕瞧梅萼不在,低聲道:“不是我說騙夫人,老爺委實萬分仰慕。或肯屈就,豈但奶奶不敢奈何,合衙之人,俱小心趨奉。便是相公回來,誰敢露出半字?若還執意不允,除非開交。外人不明細底,聞與東家主母不合,必然疑有曖味。那時便決東海之水,也難洗清白。”

二人相對而講,忽見燈光影裏站著個長大漢子,俱嚇一跳。抬頭一看,知是席公。春燕道:“你也性急得緊,便等夜深人靜,也不為遲。惹著那人,又來撥草尋蛇怎處?”席公道:“我已將總門鎖好。惡婦叫身上疼痛,睡多時矣。”席公向春燕丟個眼色,春燕正將出外,不妨梅萼跑至,扯住席公道:“老爺夜半三更到此何幹?就做我相公自在家裏,也要存個內外。今直入內房,外人知了,豈不喪盡相公家聲?雖然窮困,來做幕客,也是名宦子孫,非比以下世裔。老爺請回,勿取輕賤。”席公無言可答。靚娘喝道:“休要花言巧語,快出外去。”梅萼道:“怎說小奴花言?這是主母一生節操攸關,並陶氏曆傳家風所係,若一蹉跌,即難挽回。”靚娘要近前來打,春燕忙拉出梅萼,至外房同臥。梅萼隻是哭跳,那裏肯祝約到二鼓,被春燕窩盤不過,方去睡了。

席公掩上房門,捧定靚娘求歡。靚娘道:“尊夫人以蛇蠍之心,助成奇妒。日間毫無實事,尚被惡口傷殘,今或奉命,勉效雙鶼,則妾更不知死所矣。伏乞大人諒之。”席公道:“有不佞在此,夫人但請放心。憑那妒婦惡如羅刹,毒比蜂蠆,自力能製之,斷不令夫人折挫。夜將半矣,早赴陽台可也。”靚娘尚要做勢拿班,被席公用強抱祝正是:欲從鸞鳳好,先試虎狼威。

未知靚娘畢竟從否,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