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卷之 聽私謀掃除花陣 (1)(2 / 3)

振儒行至泉州,向府衙左側尋個客寓安下。次日早堂,叫健步去投公文。那知府宇文融,孝廉出身,吏治雖不公平,聽訟還略明白。這日坐堂,收了巡道來文,當堂拆看,卻是提犒兵餉銀的。知府道:“犒餉已俱解發了,怎又來提?”叫戶房書吏查冊,果係解完。問健步道:“你是道爺衙中什麼樣人?犒兵餉銀俱早早解過,現存批回,怎又來此?”

振儒問健捕道:“怎把你鎖著?”健捕道:“我也不知,如今來拿相公哩。”皂快把鐵鏈套入振儒頸中,鎖了扯著便走。振儒喊道:“我是上司差來的,有甚級故,說明好走!”皂快道:“你自堂上去說。”不容分剖,將振儒拿到府衙,丹墀跪下。皂快上去消了簽。

知府問道:“你就是陶臣麼?”振儒應道:“是。”知府冷笑道:“好一個大膽奴才!你合黨謀叛,已被拿住一十二名,並各色器械。偽紮之中,查出姓名,已授陳友諒監軍禦史偽職,正在坊廂捱緝。你還道機謀未敗,又假充巡道差官,私造印信,來此誆冒錢糧。還有羽翼窩主,可速速招來,免加刑法!”

振儒恰在心慌,忽聽此語,不知來由,放聲大哭道:“老爺在上,小人並不知什麼叛逆情由。念小人係浙江處州府人氏,父為本朝國子監司業,因居官以清操自守,亡後家事單寒。小人不善治生,幸本府畢太守曾在先人門下,薦與席道爺做個西席,原是有事所托的。目今按院回京,托同承差往送禮物。歸途又與他差人,拿書劄一封與小的,相托赴爺台處投送批文,催提犒兵銀兩。怎曉有此奇禍?望青天鑒察!”

知府道:“你還強辯?毋論此項餉銀本府久已解足,你那來批又關防新舊大小相懸,的係私刻。況偽劄之上,現有你官職姓氏。就是這宗案卷,也從兵道發下。還在本府跟前,講稱西席!”叫衙役選頭號夾棍,把二賊用力夾了。振儒被夾,昏暈於地,健捕隻是叫怪。衙役把水噴在振儒身上,揪住頭發,漸漸醒來,哀叫道:“求老爺寬刑,小的願招。”知府道:“俱放了夾棍。”振儒又哀哀哭道:“求老爺作主,小的實是冤枉,現有道爺書劄可證。若爺爺不信,提那一十二人麵質,或係同名同姓。若果扳扯小的,這是前生冤業,雖死無恨!”知府道:“你印信可假,書劄豈不可假?何足為憑!提出逆黨對明,看你再有甚掩飾。”拿簽叫皂快到獄中,吊出各犯聽審,把振儒帶近案桌,背著外邊跪下。

皂快高叫道:“犯人一十二名帶到!”知府道:“叫一人上來,餘俱遠遠跪著。”內中有一長大漢子,挺身至卷棚下跪倒。知府道:“你叫甚名字?”那人道:“犯人名喚岑光。”知府道:“你每當聖主乘乾,怎不共享太平之樂,自取滅亡之禍?”岑光道:“這是犯人們識見不定,自幹法紀,原是引頸受戮囗。”知府道:“還有偽劄填注監軍陶臣,他乃何處人氏?”岑光道:“小的們被獲之日,原拚一死,斷不昧心以陷良善。共事之人,實無陶姓者在內。就是劄付,當日共給,計二十張。小人等一十二名現在,還有三人,係廷邵二郡人氏,前日往豫章麵駕去了,劄付存他處。尚餘空劄五張。這不是徒流刺杖的罪名,犯人怎肯妄害平白,取天下人恥笑?”知儲再叫幾人上來問時,卻又口詞無二。想得其中必然有些委曲,叫把各犯收監,定期另審。又傳諭獄中禁卒,將新犯二名,另囚一處,給以飲食,用心看視。振儒足被夾傷,哭哭啼啼,睡在牢中,時刻憶念妻子,淚眼不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