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為深情魂遺金鳳釵 (1)(1 / 2)

詩曰:(集唐)

寂寞山窗掩白雲,(權德輿)

春風應自怨黃昏。(韓偓)

舞鸞鏡匣收殘黛,(李商隱)

環佩空歸月下魂。(杜甫)

話說陸希雲自赴公車,朔風凜冽,逼歲遙征,至明年正月,方抵京師。舍寓既定,便尋至生邸。二人相見,握手道歡。希雲即以老夫人書信付生,錢生拆書細看,簡首無非慰問平安,並望春闈克捷之意。至中間有範夫人、小姐抵舍踰年,相數晨夕,稍免寂寞之語。生方知小姐即主於家,欣然色喜。書尾又雲秋煙去歲冬杪,幸獲弄璋,眉清目秀,歧嶷不凡,今已彌歲矣。並此附聞數語。錢生大喜,於是收攝精神,杜門不出。或值希雲在寓,擬題構文,講析經義,每至內夜而息。

及三場畢後,希雲下第,錢生竟獲高捷,少不得雁塔書名,瓊林赴宴。既而希雲策蹇南歸,錢生造寓言別。希雲道:“前歲吾兄係獄,賈文華適在裴寓,為兄辯剖甚悉。今賈生以穀斯生所譖,發在刑部勘鞠已半月矣。去家迢遠。誰為救視?若吾兄肯向老裴一言申救,則老裴必然聽兄,而賈生方有再蘇之機耳。”錢生喟然道:“吾曩遇文華,曾以微言規諷,惜乎彼不能喻,致有今日之事。雖在泛然一麵,猶當力救,何況有德於弟,敢不領教乎?”希雲大悅,錢生以贐儀厚贈,直送至盧溝橋,然後分袂。

當入殿試,卷有班馬文章,鍾王字跡之批,因“莆莆”二字有訛,乃置三甲,工部觀政。時王梅川正在銓部,又使人謂生雲:“若得入贅,本部主事可得也。”錢生不從,遂不獲與選。然是時朝綱日紊,錢生亦無仕意。因文華一事,持令長班持刺,經拜裴玄,玄見錢生已成進士,足恭款接。閑敘良久,錢生以文華為懇,玄笑道:“我待彼厚,而彼負我實甚。若他人言,弟決不從,今以兄命,當即宥釋之。”及玄回拜,錢生又極力言之。奈歸心甚急,不能候賈釋獄,乃留書一封,托王季文轉送裴玄。膏東秣馬,擇日出京。

在路兼程迅發,將抵東昌,鳴皋先已遣人在驛迎候。進行相見畢,鳴皋道:“自侄春闈報捷,使我喜而欣舞,即具病揭,辭諸撫台。雖蒙撫台慰留至再,士庶有借冠之請,然以恩蔭,曆官至二千石,願已足矣。況得賢侄步武前修,興宗有望,而鱸魚正美,轉覺歸興濃耳。故專俟錦旋,不日交印二府,與爾同返金陵。祭墓之後,爾便回家省母,不知侄意以為何如?”

錢生道:“叔父之命,敢不遵依,但不肖偶叨一第,何足為榮。若以吾叔河清素望,方將折衝樽俎,奚即以歸隱為急哉?”鳴皋道:“方今蕭牆隱不測之憂,四野有倒懸之苦,村非經濟,可可屍位素餐,故不若拂衣而去,以棲遲於桑間十畝。吾誌決矣,子無強勸。”少頃,同知張沁,理弄俞忠吉,鄉紳馮訥,俱來奉賀。當晚,鳴皋設宴以請同寅,盡歡而散。

次日,錢公便欲起身,錢生告以瑤枝訂姻一事,公笑而許之。

生以便服,隻帶紫蕭跟隨,迤邐出城,來到白家門首,但見竹扉靜閉,扣喚數次,翁方啟扉而出。一見錢生,撲簌籟淚珠滾下。白嫗聞知,亦即出來,持生而哭道:“君害我兒,君害我兒!”錢生驚問其故,白翁道:“自從去年人日,君與吾女訂姻一去之後,杳無信息,致使小女思鬱而亡。今已七日了,教我白頭夫婦,再靠誰人?真害得我好苦也。”言訖,大哭。乃引錢生進內,靈柩即在壁也,錢生撫棺一慟,昏絕於地。有唐崔護詩為證,詩曰: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麵桃花相映紅。

人麵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白翁夫婦慌忙呼喚,多時而醒,翁又取出瑤枝留詩一緘,錢生拆開視之。乃是古唐國絕,備過訣別之意。詩曰:

離恨空隨江水長,(賈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