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的時候,全國的火葬管理工作才剛剛開展,但在農村,入土為安,蔭庇後代的觀念還是深入人心難以動搖的。我在石頭鎮的醫院隻待了1天,就被爺爺接出了醫院,出院的時候是上午10點左右,天陰沉著,下著細長的小雨,滴在身上都能感覺到一絲涼意,鎮上的主幹道,隻有一條水泥路,兩旁都是各家自建的房子,石頭鎮的房子跟名字一樣,有很多都是石頭建起來的,石頭的顏色有黑有青,也分不清是什麼石頭,密密麻麻的砌在一起,隻是覺得很是特別,很是好看。每家的門口都有自己修的小路,好一點的會用小石子鋪上一層,差一點的就是雜草叢生泥巴路。那時候路上最多的就是自行車和人力三輪車,偶爾也會看到有幾輛摩托車嗡嗡的駛過,引起不少人回頭觀望。
爺爺就這樣拉著我,慢慢的在去老房子的路上,他好像在想什麼事情,我問奶奶為什麼沒有來,他告訴我,奶奶在老房子那邊走不開。一路上除了問我一些冷熱,其他什麼也沒跟我說,小雨下了沒多久就停了,當我們又來到那條小石子路時,爺爺放慢了腳步,轉身蹲了下來,跟我說“何想,這幾天我們都會在奶奶家,家裏有事,你一定要聽話,如果有誰跟你說什麼,你不要理他。“我看爺爺有點嚴肅,就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等我們快走近大門時,就聽見裏麵敲敲打打的,好像有敲鑼和嗩呐的聲音。這時我忽然發現,離老房子不遠的地方,有一座像鍾樓的房子,遠遠看去約有3層樓高,每層開了幾扇方方正正的窗戶,牆麵是清黑色的,上麵有不少青苔,最上麵的閣樓比較細,底下2層好像沒有什麼區分,就直接到底了,有一扇很高的雙開門,用木頭製成的,上麵有一對大鐵環,看起來比老房子還要老,後麵好像還有一小片竹林,翠綠綠的很是好看。上次來的時候,可能太黑,沒有注意到,我忙呼喊爺爺過來看,爺爺回頭隻是看了看,告訴我,不用急著過去,這幾天我們都會住在那裏,說完就拉著我推開大門進去了,我回頭看著那鍾樓,上麵的表盤還在轉動,時間剛好指向12點。
一進大門,什麼都還沒看見呢,就被一股濃煙嗆的我直咳嗽,眼睛熏得都睜不開,耳朵裏都敲鑼、搖鈴的聲音,弄的我暈頭轉向,隻等到爺爺拉著我走到上風處棗樹下,才感覺好了很多,奶奶這時也過來給我用毛巾給我擦臉,弄了一會,總算能睜開眼睛了,我也顧不上和奶奶說話,急忙伸頭朝院子裏望去,想看看到底在幹什麼。隻見有8個男人在院子裏站著,其中一名中年男人,個子不高,皮膚紅黑,約莫有50多歲,他的眼睛應該很小,不知道為什麼眯了起來,幾乎都看不到眼珠子,穿了件通體鵝黃色的道袍,頭上戴著一個,帽尖像是假發髻的圓帽,雙手裏拿著一個像是羅盤的東西,在院子裏慢慢的移動,好像再找什麼。
在他身後有一個跟我差不多大的小道士,穿著件橘紅色的八卦道袍,也戴著一頂圓帽,身子比我還瘦,但站在那裏很有氣勢,一動也不動,可臉色不太好,皮膚黃黃的,不過眼睛倒是挺大,黑白分明的很有神,眼光不停的隨著前麵的道士一起移動,他的嘴很小,好像挺緊張的樣子,小小的眉頭皺在一起,手裏捧著一把木劍,像是準備隨時都會衝去一樣。剩下6個人分成兩排,分別站在這2人的左右,不過一看就像是周圍的村民,除了頭上統一戴著黑八卦帽,其他的打扮和普通農民沒有什麼區別,他們2人搖著鈴鐺、2人吹著嗩呐,2人敲著銅鑼,嘴裏咿咿呀呀的,也不知道在說什麼,就是覺得挺刺耳,讓人不願去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