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合門、祿山法堂,這兩個我從未聽聞的名字,就像是一把快刀,在我的生活中,撕開了一個口子,硬生的闖了進來,改變了我的世界。
那女屍、靈寶、法器、甚至手槍,我都從未見過,也無知曉,我對它們隻有心慌和恐懼。
道長、小道士、帶頭人,這些隻有在電影中才能看到的角色,想是活生生的從畫麵中走了出來,讓人覺得是那麼的虛幻和不真實,可那濺起的熱血和鮮活的人命,卻殘酷而無聲的告訴我,他們是存在的。
烈陽道長,還有小道士,我與他們素不相識,更無半點恩情可言。我對他們而言,不過是一名再平凡不過的普通少年。如果他們此時提出,用我這個所謂的靈主,來交換道長的性命。或是讓帶頭人放他們離去,我也會默然不語,黯然接受。因為連我自己都會覺得,這是那麼的理所當然,有什麼可以和自己的性命相提並論。往來之人,皆是如此。
但這對師徒,從發現女屍異於尋常,到如今的危在旦夕。卻從未對祿山法堂的那些人,說過一句求饒的言語。甚至連一個妥協的表情都沒有,隻有堅定和無所畏懼!
當我看到小道士,為了自己所堅信的一切,不顧生死,毅然施展這逆天之術時,我方才明白,為什麼她為會對我如此冷淡,會對我說“不要小看了道長、不要小看了六合門!”,她定是看出了我心中的膽怯。我也傷害了她可以用生命去堅持的東西,那就是宗派的堅守與信念,不容一絲褻瀆!!
場中風嘎然而停,殘葉斷枝如就像失去了牽引,如雨水般散落下來,小道士的左右手合握斷劍的劍柄,那斷劍微微顫抖,好似要掙脫一般,被小道士緊握手中,直指那帶頭人的眉心。
帶頭人自天色異常後就不敢大意,他早已經脫了那身偽裝的道袍,露出了一身黑色的絲質短打,在靠近他腰部的位置有個鮮血一樣豔紅的祿字,他配合粗壯的身材,與小道士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左手拿著一把尋常短刃,右手緊握成拳,一聲不發,怒目而視!數分鍾後,他左腳突然向前邁出了一步,這一步很慢,也很重,踩在鬆散的泥土上,明顯凹陷了下去,但他邁出這一步後,不在移動腳步。隻將左手護在胸前,右手藏在背後,就這樣維持這個姿勢站在那裏,紋絲不動,像一尊石像定在當場,但一雙眼睛卻怒視著場中,一刻沒有鬆懈。
小道士手中的斷劍,振動的幅度越來越大,她緊抿著嘴,臉色略顯蒼白,用盡全力的想把這斷劍拿的更穩。但事與願違,斷劍反掙脫的更加劇烈。就在它要快要飛脫手中時,小道士忽然麵色一緩,隻聽天空突然響起一聲驚雷,一道手指粗細的白雷從黑雲中降下,直接落在斷劍之上,形成了一個半拳大小的白團,凝聚在斷刃前,但它卻不斷閃爍,好像隨時都會消散。
那白雷看似不大,但剛一接觸斷劍,就讓小道士渾身一顫,這把硬木斷劍隱隱有火光燃起。小道士好像時間緊迫,翻手一個劍花,雷團帶著火花激射而去。等那雷團剛離劍刃,黑雲中又有幾道雷光後發先至,全都飛向那斷劍,小道士這時起身舞動,腳下步伐時而輕盈,時而沉緩,手中更是劍招頻出,這數道白雷竟被斷劍悉數接下,形成數個雷團,不分先後的,全向黑衣人打去,一時間光芒大作,映亮了整個院落。
再看那帶頭人,在第一道白雷激射後,就猛的低下腰,蓄力已久的雙腳,如脫兔一般衝向了小道士,並且在途中不斷的變換位置,似是躲避,也似是尋找位置。等那幾道白色雷團迎麵而來後,握拳的右手由背後發力,借著衝出去的力道向前一扔,竟有約五六枚的爆炸彈丸脫手而去,撞向了那片白雷。他腳下更是突然加速,借著疾跑的力道,施展了一個怪異的身法,貼著地麵劃向了小道士。
隻聽轟的一聲巨響,場中驟亮的白光刺痛了我的雙眼,讓我無法直視,緊接著有無數飛沙碎石,伴隨著熱浪向我衝來,把我整個人猛然向後一推,重重的撞在了石磨之上,後背頓時疼痛難忍。我強忍著疼痛,向場中看去,隻能看見漫天的塵土,和黑煙的彌漫,其他的什麼就都看不到了。
我趴在地上,背後突然一疼,不禁的抱住雙膝蜷做一團。疼痛過後,我突然發現自己已經可以行動,想來剛才的一撞,無意間解開了封定,但我依然趴在地上不敢亂動,此時場中的情形無人知曉,小道士竭力使出的道法,也不知道能否將帶頭人製服,心中忐忑不安,若是此番不成,隻怕要命喪在此。
我低著頭趴在地上,不敢發出任何聲響,全神貫注的四處觀看,但院子裏的塵土還未散去,根本看不出所以然。我隻顧盯著前方,但不知何時,那女屍忽然從塵煙中走出,弓著腰,拖著一條斷腿,一路走、一路散落著血肉,消無聲息的來到了我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