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青,跪安吧。”
格格愣了愣,目光渙散,像是在思考著什麼大問題。
周之諾耐著性子,摸了摸格格的發稍,語氣中有著一種連他都沒有發覺的溫柔:“不怕,朕的如青,乖乖回宮。”
奈何格格就是一動也不動的站著,視線試圖對上我,懷著一種狂熱。
狂熱?我不禁動了動指尖,這才發覺不知何時手中的血已凝固形成一塊塊,一觸碰便察覺到疼痛。這才令我清楚,此刻並非夢中。一個小孩的眼光如此狂熱,不知算不算是好事。
“父皇,那些是什麼?”格格指了指周之諾眼前的早已落下的土塊,聲音稚嫩“怎麼會突然生出來呢?”
她的話,讓周之諾的身子一度顫抖,誰都沒有想到。麵前如斯的周之諾突然發瘋一樣,神情激動緊緊的攥緊身旁格格的身子,口中不停的呢喃著一句話。
“你說什麼??”
突如其來的情況,在所有人都來不及動作的時候,周之諾緩緩放開了格格,背過身子,朝著旁邊的那人揮了揮手,示意著眾人可跪安。
格格驚訝的上前幾步,最終還是停了下來,朝我招了招手。“春花,回去吧。”
她的話語裏含著出乎年齡的低沉,貌似有著什麼困擾。
我避開了十四王爺的目光,跟上了格格的腳步,退出了今晚的舞台。月色皎潔明亮,那時的雷聲閃明早已成記憶,月光照在眼前的那個小人兒身上,忽明忽暗的。原是那走廊的高低不一所致。
格格停了下來,蹲下雙手捆住自個兒的小身子埋著頭。我歎了歎氣,輕輕地站在了她的前麵,一動不動的注視著眼前的身影。今日的家宴,大抵是格格長大的一個曆程罷了。此刻,四周比起往日來的寧靜,不時還傳出幾聲蟋蟀聲,這時是美好的。我靜靜的享受著時光,靜靜的等待著。
“春花,你說,父皇他為什麼會哭?”她的聲音糥糥的,讓人不禁心頭一暖。短短的一句話,頓時一道雷聲轟過腦海。
哭?我抬手搖了搖那頭的燈籠,這才發現自己身上沒有帶火石之類的,歎了歎氣,並不作聲,安靜的呆著,對於她的話,心裏暗下了心思。
“我從未見父皇如此。”她又繼續了之前的話語,那話裏夾雜著低聲的哭泣。我摸了摸她的發髻,輕聲說道:“格格,這,不是小孩子該管的。”
她推開了我的手,眼睛有些發紅,倔強的說:“春花,今年我已經十三歲了。再過兩年,就可嫁人了。”
那些到嘴的話語,在心中一點一點淹沒。唯一能做的不過是等待著她的發泄。
大概是我的無聲,令她有著想開放心思的機會。隻見她抿了抿嘴,衣袖擦過,聲音稍微帶著沙啞:“春花,你說父皇口中的阿青,是不是之前你所提到的蘇青?”
我抬起頭,試圖從她的眼中尋找著一絲的虛假含義,不過,沒有,一點也沒有。話中的蘇青,不是試探,不是猜測,周之諾啊,為的又是什麼?尋找蘇青?我瞥了瞥嘴角,暗自嘲笑。
總有一天,我的謎底會揭開,不管是他的,還是她們的。
“格格,明日還要上早課。若是再不回宮,怕是明天難以早起。”我安安分分的說道。
她搖了搖頭,眼眸裏含著對我的極致的鄙視,還是開了口:“春花,你不想知道秘密麼?”
對上她那閃亮的雙眼,我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格格,回宮吧。”
終究,她回過身子,步子再次踏上了走廊的木板上,聲音短促有力。“春花,你才是最聰明的人。”
她的話,我不予評論,但在無量山上,乃至整個武林,誰不知道桐城派的二小姐是個傻子呢?比不上師姐的好動,也沒有曲央的才能,哪來的聰明呢?皇宮之中,最聰明的大抵就是那高位之上的人吧。帝皇本無情,處處算計而來。
我笑了笑,迎著風走入夜幕之中,緊跟著她的身影,緩緩進入宮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