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論中立諸將紀功 興黨禍二十人流血(2 / 2)

故一麵尋個機會,要交歡慶王。恰有一位姓楊的喚做仕驤,向在慶王之府裏,十分信任,那時正放了直隸道員。那袁世凱一來見楊仕驤辦事有點才幹,就奏保他升任了臬司。即由他介紹,結交了慶王,投拜在他門下。那慶王雖居大位,惟是以懿親見用,並無才幹,隻如木偶。因見袁世凱有點才幹,又反喜歡得袁世凱在自己門下,凡事有個倚賴,因此也與袁世凱十分相得。

袁氏更借慶王的勢力,行自己的權勢,任是京中權貴怎樣猜疑,也奈何袁世凱不得。

光陰荏苒,又過年餘。自袁世凱有了權勢,那時一般國民,凡有點思想的,都望袁世凱有什麼改革舉動,因他自巴結上慶王之後,一力收攬人才,又攘奪權勢。最近如開平礦,也令張翼與英人構訟,爭回自己手上管理,其餘電報局,亦收回在自己手上。至於官商合辦的招商局,那總局本在上海地方的,他亦要爭回,作自己權限所及。此外無論什麼事,凡有一點有用的,也要歸北洋管轄。

這些舉動,官場中自然側目。惟在國民眼中看來,反疑他一味攬權,定有個用意。及見他依附了慶王,並無替國民營求幸福的思想。他除了自己爭權固位之外,也無他事,倒不免把一片希望袁世凱的,也心灰意冷。那些黨人,自不免要謀個反動起來,要對付袁世凱那人。那時先有一人,姓張名惠的,也與一友喚做郖重光,卻同在北洋一間學堂肄業,數年來都是同心同誌。那張惠向來亦隻是一個愚直的人,自看了幾家報紙,又被中外風潮激刺了,就把腦筋移轉來,天天說政府裏頭於政治是不能改良的,就立意要謀起事,恰與郖重光又同一樣誌氣。

故在學堂裏,不過三兩年間,就辭了出來,天天隻與秘密黨來往。

那一日,張惠卻尋郖重光說道:“當初隻道那袁總督將有一番舉動,今他隻知道自己爭權爭勢,隻替朝廷練好幾鎮兵,好保全家產,至若是國民權利,同胞幸福,也總不計了。我們不對付了他,隻留多幾個民賊罷了。不知足下尊意若何?”郖重光道:“足下說的很是。但單是對付了那袁氏一人,究竟沒什麼好處;若對付了他,能乘機幹一件大事出來還好。”張惠道:“不差,現在東洋那裏也有幾人,回來是要謀此事的,我們益發與他同謀罷。”榻重光道:“這怕還要三思。因北洋是陸軍菁華所聚的,怕這邊起事後,不多時也大兵雲集了。這時卻不能不解散,還恐一身難保,似屬無益。”

張惠道:“然則足下直是一個畏死的人了!”郖重光道:

“足下不是這樣說,弟並非畏死,隻是死也要死得值。若明知幹不來,必從這裏做去,小弟卻不放心。在小弟之意,不過籌個長策,並不是要阻撓足下。足下休要誤會才好。”張惠道:

“老兄是謹慎一點,推據你又有什麼高見,不妨直說。”郖重光道:“現在軍隊裏頭,還有幾個是小弟相識的,日來已向他運動運動,欲行宋太祖黃袍加身的故事,逼起袁總督來幹這件事。你道好不好呢?”張惠道:“這個計算,若能做得來,自是上上的好計,因袁督有偌大兵權,他的部下,又最服他的,一旦號令起來,沒有不從的,隻怕不容易幹得。依弟愚見,做事總要縝密些,因運動軍界裏頭,隻怕中途反侮,要倒轉了槍頭,要將我們拿捕,實不可不防。”郖重光道:“這個何消說得,待弟慢慢見過幾個同誌,商量商量,看可行不可行,然後打算。”張惠答聲:“是。”自此兩人也分頭秘密運動。

恰那時東洋有十數學生回來,亦謀幹此事的。故天津一帶,也天天有黨人密議。因此,風聲傳出實不好聽,都道有黨人在直隸、北京,要謀起事。這點風聲傳到袁世凱耳朵裏,也不大以為然,倒當屬下各員打草驚蛇,不免捕風捉影。但見人言嘖嘖,先後到轅稟報的已有數人,也不能置之不理。便紮下天津警局及各武弁一體嚴防。那時北京裏頭,亦有點風聲不好,也紛紛派員訪察。因此,自北京以至津沽,都四派偵探,凡往來輪船及客寓,都不時查搜,更防有軍火運人。便是起貨物時,也認真檢驗。故弄得天津一帶,倒人心惶惶。

那時黨人見風聲已泄,已知道事有不妙。惟幸並無軍火運到,以為無什麼憑據,故仍自安心。惟是那些偵探員卻管不得許多,凡是形跡可疑的,倒要拘去。至於並無事業,隻三群五隊不時在旅邸出進的,也要拘拿,以為縱使錯拿了人,也沒甚麼罪過,正要多拿些人,好博得成讞,便是大大的功勞。所以在天津地方,見張惠等一幹人,倒穿著學堂裝束,早已疑他是個黨人,故一舉一動,也覷著他。更有從前與他同學的,那時已在政界裏頭,早知道張惠的誌氣,因更見他不時秘密聚會,就思疑起來,竟把張惠等二十餘人一並拘去了。正是:

莫道血紅能染頂,不分皂白也拘人。

要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