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為瀝陳下情,籲懇恩準開去各項兼差,以專責成而符新製,恭折仰祈聖鑒事:竊臣前以兼差太多,力難兼顧,曾疊請分別開去兼差。屢奉溫語,慰勉臻至,震悚莫名,臣複何敢固辭,上瀆聖聽。伏念臣世受國恩,及臣之身,叨荷愈重,特達之知,非常之遇,眷注彌篤,倚畀愈隆。臣雖至愚,天良具在,當以有生之日,皆圖報之年,即蹈湯赴火,肝腦塗地,亦不足為萬一之酬報。重以時局艱難,深宮焦勞,未嚐或釋,凡屬臣下,皆當感激努力,以慰宸衷。況受恩如臣,何敢辜負生成,稍涉規避?是以鞠躬盡瘁之思,不特安逸所不敢圖,即毀譽亦不敢計,但為管見所能及,棉力所能勝者,靡不竭慮以圖。無如心雖有餘,力常不足。
臣之才智,不逾中人,臣之氣體,更甚羸弱,近歲迭膺艱巨,精力更遜於前時。矧天下之事理無窮,一人之智能有限,故數載以來,臣之負咎,當已多矣。
不特此也,自古權勢之所集,每為指摘之所歸。今當聖明在上,眾正盈廷,本無庸過慮;惟臣向以愚衷自矢,夙蒙聖主優容,信任不疑,自當力任勞怨。而臣獨不免私憂過計者,非徒以滿盈足戒,顛複堪虞。良以國家方艱,大廈非一木之能支,巨川貴同舟共濟。
而深思靜慮,誰不如臣?若重寄常加於臣身,則疑謗將騰於眾口,使臣因此受貪權之誚,將無以自明,即旁觀亦因此啟猜疑之漸矣。昔曾國藩常奏稱‘臣一人權位太重,恐開斯世爭權競勢之風’等語。臣區區之愚,竊亦慮此,則非止為臣一身計,兼為大局計,而不得不瀝陳於君父之前者也。
現值改定官製,明詔所布,首以專責成為言,仰見聖朝亮工熙績,綜名核實之至意,欽佩曷勝。臣以為欲專責成,須先明權限,而臣所兼各差,如參預政務,如新定各部尚書之職銜,與各國之國務大臣居中任事者相類。臣忝為外僚末官,兼任如會辦練兵,及辦理京旗練兵等差,現在陸軍部已經設立,以練兵處並入,軍政所彙,責有攸歸,臣可無庸分任。如督辦電政,督辦山海關內外鐵路,督辦津鎮鐵路,督辦京漢鐵路各差,現在郵傳部亦經建設,電政路政,應隸屬該部,自無須臣督率經理。
如會議商約一差,現在英、美、日本等國,商約均已議定,自後有轍可循,亦無須臣再參末議。以上臣所兼差共計八項,擬請旨一並開去。臣決非敢避勞耽逸,亦非敢避重就輕。以後無論何時,設有重大事宜,須臣讚畫,臣但奉命辦理,決不敢稍為推諉。現在委因差務太繁,實非才力所能及;事權過重,複非臣下所敢安。用是不揣冒昧,披瀝瀆陳,合無仰懇天恩,俯允臣請,不勝感激。恐懼屏息,待命之至。所有微臣瀝陳下悃,請開兼差緣由,謹恭氣折具陳,伏乞太皇後、皇上聖鑒訓示。再臣前領有督辦電政大臣關防、督辦山海關內外鐵路大臣關防、督辦津鎮鐵路關防各一顆,俟奉諭旨後,即將各該關防一並移交郵傳部,酌量繳銷,合並聲明。
臣謹奏。
自此折一上,袁世凱先密告慶王,請他不必替自己挽留。因此,軍機中人,自然要卸去他的兼差,好削他的權力。若鐵良一輩,滿意要代袁世凱掌握權柄的,自見袁世凱上表請開兼差之後,更天天在樞垣運動,好將袁世凱辭差的折奏批準了,那時自己的權柄方更重大。在軍機裏頭,亦見袁氏折中語氣,句句屬於實情,亦不必阻他。因此,會同詳奏太後,立時下了朱批,隻得“著照所請”四個字,便將袁世凱向來所有各項兼差一概開去了。正是:
闕下方陳辭缺奏,朝中已遂集權謀。
要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