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蔭蔥蘢,清溪潺潺。
又是一年暮春時,紅了櫻桃,綠了芭蕉。
河流的兩邊,大片大片的耕田一望無垠,綠油油的秧苗在黃金日光下,草尖蕩漾生機勃發,如波浪翻滾綿延起伏……
春耕的村民忙的熱火朝天,個個臉上都洋溢著滿足,有人扯著嗓子高喊一聲:“大烈,還習慣不?”
遠處一片秧苗中,站起一個高大的身影,半卷著褲腿兒,腳上沾著厚厚的泥巴,一身粗布衣裳掩蓋不住周身的華貴氣質,大笑道:“習慣,老叔教了這些日子,總該學的差不多了。”
說著,拎起一旁的水桶,小心越過嬌嫩的秧苗,大步朝著田外走去。
周圍的村民不自覺的朝他看去,那英武的背影漸行漸遠,在淡金的陽光裏,光芒熠熠,他們想起第一次見到這男人,拖家帶口的來到了這雲下村,兩匹俊偉不凡的馬背上,他英武挺拔,臨空翻身下馬,和美若天仙的嬌妻並肩而立,炫目的讓人忍不住伏跪大拜……
經過這大半年的日子,他們才從戰戰兢兢,變得隨意熱絡了起來,有人曖昧的嬉笑一句:“這麼急著回去,可是想媳婦了吧?”
男人遠遠的回過頭,爽朗一笑,牙齒燦白:“半日沒見,想死老子了!”
一片善意的哄笑聲中,他消失在綠意綿綿中……
雲山在這片大陸上,是一個極神秘的地方,坐落於秦衛交界,大陸正中偏西方的位置,站在大秦的西疆,便能清清楚楚的看見雲山的輪廓,在一片連綿的低矮山脈的正中,它成錐形高高的聳立入雲端,鶴立雞群獨占鼇頭。
然而自遠處看去,和在雲山之上又是截然不同。
山上陣法林立奇門遍布,一花一石一草一木,看似清晰卻往往望而不得,三步一天地,五步一乾坤,真假難辨如雲似幻,便是雲山之名的由來,真真是不識雲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
而雲下村,便是雲山腳下的一個村落。
田地到村子的蜿蜒小路上,兩隻挽著褲腿兒的大腳,在地上踩出一個個濕漉漉的泥巴印兒……
“呦,大烈這麼早就回來了啊?”
“大烈啊,咱家的老母雞今兒下了兩個蛋,一會兒讓春丫給你送去!”
“雞蛋那玩意兒,可不如雞補身子,阿桃,還不趕緊的,給大烈把那隻小公雞提出來!”
眨眼的功夫,從村頭到村尾的所有女人,都聚集在了某男經過的道路上,你一言我一語上演了一場丈母娘搶女婿的戲碼,看著他的目光幽亮幽亮的,活像要把丫一口吞了!
戰北烈拎著水桶,哼著小曲兒,任一個個或羞澀或淳樸的小村姑們,將雞蛋雞崽兒塞進懷裏,笑的像個大茶壺,要多熱絡就有多熱絡,心裏卻在嫌棄著,母獅子不愛吃這些,要是有小白蝦就好了。
遠遠的,一聲溫軟的輕笑傳過來。
村子盡頭處,一座由籬笆圈起的院子旁,還有一間小小的木屋,身著白衣的輪椅男,正一臉看好戲的姿態,抱著手臂笑眯眯,那意思:虛偽!
戰北烈頓時拉下臉,全天下最虛偽的男人,竟然有臉說老子?
涼颼颼的眼風飄過去:陰魂不散!
想起這個,大秦戰神的心裏那個悔啊,悔的腸子都青了!
當日母獅子生完了寶寶,兩人就商量著,天下安樂也是時候隱居山野了,當下收拾了行禮,在戰北衍依依不舍的狐狸眼,和蕭鳳嚎啕大哭的不樂意中,坐著馬車出了烈王府。
東方潤在爆炸中沉海未死,被東祈渡附近的漁民救起,醒來後失憶,雙腿盡廢,輾轉到了長安賣開了字畫,這件事身為大秦戰神的他,自然是早早就知道,並且讓人仔仔細細的查出了原委。
不過媳婦懷孕,每日裏伺候孕婦還來不及呢,那些不相幹的人肯定是顧不上了。
到了出發的時候,正巧看到長街一旁,坐於輪椅上的月白男子,狹長如柳絲的眸子,唇角安然和暖的笑意,便是失了雙腿沒了記憶淪落街頭,也絲毫掩蓋不住華貴的清潤氣質。
在喧囂的街市上如鬧中取靜,坐在那裏即成風景。
某男跳下馬車,撲上前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住他雙肩,大搖:“狗蛋!哥總算找到你了!”
狗蛋……
這名字,太喜感了!
望著那俊朗如風的男人,滿街百姓風中淩亂。
東方潤心下暗驚,他失了記憶功夫還在,這人竟然讓他一時沒的反應,狹長的眸子眯起來,細細的打量著麵前一臉悲痛的假惺惺男人,總有一種說不清的怪異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