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連下了三日,這樣的天氣越發寒冷。
“阿瑤,昨兒不是從庫房支了些炭火來嗎,怎麼還不點上?!”
素琴淡漠的語調裏,多少還是有些不滿。
“可說咱們這屋兒小,擠擠就暖和了,不必鋪張浪費。”
被叫做阿瑤的小丫頭嘟著嘴,一臉不滿,這本就不是她能做主的事情。
顧亦舒就這麼冷靜的隔著簾布聽外麵兩人的爭執,恍惚間記憶回到幾天前,原本不相信鬼神之說的她,如今也不得不接受自己當下的身份。相府千金嫡女,大婚前夕遭人悔婚投湖自盡。早已經成了京城人茶餘飯點後的笑談,顧亦舒當日的舉動,不過是讓他們多了一個認知,相府千金得了失心瘋,認不得旁人。
“小姐,該吃藥了。”
吵歸吵,到了顧亦舒的麵前,她們到底還是知道主仆尊卑,半跪在顧亦舒的身側,將那碗熬好的中藥細心的用湯勺兒吹涼。
顧亦舒抬眼,剛醒來時,身旁就是這個丫頭,年齡尚小,模子還沒張開,因著外麵的寒冷,臉頰總也是紅紅的,像是抹了胭脂。
“小姐這樣看我做什麼,藥快涼了。”
阿瑤有些羞澀的咬了咬唇,有些著急的將藥放到顧亦舒的嘴邊,“喝藥吧。”
顧亦舒聞著藥味兒,卻沒有喝下去,反倒是看著阿瑤的臉,想了想,半晌問了一句:“你今年多大?”
阿瑤一愣,又想起小姐前些時日受了刺激,認不得身邊的人,回道:“過了年已經十五了。”
顧亦舒上下打量一番,“你這模樣,看上去也就十一二歲,竟然沒有想到已經這麼大了。”
阿瑤笑了笑,臉頰的紅暈更深了些:“前些時候小姐還說等出嫁後就給我許個人家呢……”
說到一半兒,她已然覺得不對,趕緊放下湯藥跪在顧亦舒跟前兒,腦袋恨不能挨了地:“小姐,是阿瑤不對,阿瑤不該說這些事情的。”
顧亦舒看著跪在地上的阿瑤,卻並沒有要她起來的意思,隻是順勢問道:“那你倒是說說,你說錯什麼了?”
阿瑤不敢回話,說了隻怕更是得罪主子。
“不過是句玩笑話,你竟然當真了。”
顧亦舒現在的身體欠佳,根本沒有多餘的力氣,隻能依靠在床邊,嘴角噙著笑意,有些事情並不需要太多語言來解釋,而她,也並不是那樣不知進退的人。
“小姐,阿瑤……”阿瑤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顧亦舒,不過很快又低下頭,“阿瑤不該提起小姐的傷心事。”
還沒等到顧亦舒說什麼,就已經看到素琴狠狠的踢了阿瑤一腳,“不會說話就閉上你的嘴!”
顧亦舒皺了皺眉,素琴看上去年紀並不是很大,可是卻偏偏有種說不出來的冰冷,實在是讓人很難親近,如今還沒有等到她這個主人開口說什麼,反倒是她先動了手,怕是她的身份並不簡單。
看到阿瑤淚眼婆娑,卻強忍著沒有掉下一滴眼淚,顧亦舒雖然不是同情心泛濫,不過卻並不想觀看一場苦情大戲,擺了擺手,道:“不過是一時失言,你又何必跟她一般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