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龍骨,又名枯木逢春草,能起死回生之意。此說雖有虛妄之嫌,但其接骨之功效確無出其右者。此草極為罕見,隻在終年雲霧不散之深山僻穀中或可見。
懷揣著爹爹的醫書手本,蘭若不聲不響地出發了。她要去那邊山穀中去尋尋看有無這種神奇的接骨草,若能找到一株半株石伯伯就有救了。本來她想叫上阿遷陪著,但又怕外公藍天罡會借此機會打雷家什麼主意,所以決定還是一個人悄悄地去。
蘭若借天蠶絲之力,攀上了那壁陡的崖壁,聽他們說攀上這山崖,再翻過一座刀脊一樣的山梁,就能看到一個雲霧繚繞深不見底的幽穀。
終於,蘭若下到穀底,她的眼也慢慢適應穀底昏暗的光線。放眼望去是鋪天蓋地的綠,密密匝匝的矮樹上纏繞著盤龍一般的粗藤,在濕漉漉的水霧中盡情舒展著它們肥厚寬大的葉脈。地上是厚軟的青苔和一叢叢茂盛的蘭蕙,馥鬱的香氣彌漫在穀底。蘭若用匕首砍去纏繞足下蒂蔓,每行進一步都很艱難。這樣穿行在幽暗的綠海中,蘭若有種要溺水的錯覺,簡直快要窒息了,縈繞鼻端的若有若無叼香讓她頭暈腦脹,想不到芳香也能淹死人。抬頭是綠葉蔽頂,眼前是綠葉遮目,身後走過的路立刻又被綠枝擋得嚴嚴實實,一絲縫隙也不見。腐爛的樹樁上也都覆蓋著厚厚的綠苔,連蘭花也是稀有的綠色。老天!不能讓她看到一點其他的顏色嗎?生平第一次蘭若如此厭惡這種生機勃勃的顏色。
呀!終於看到一點其他的顏色了!眼角的餘光掃到一個紅紅白白的東西,眼光立刻被吸引了過去……是一條色彩斑斕的大澀它正盤成一盤昂道吐信與她對視。
啊——!蘭若嚇得奪路而逃。背後絲絲的聲音直追過來,蘭若不敢回頭看,隻是有隙就鑽,有路就逃。終於背後沒了聲音,她氣喘籲籲地停下來,卻悲哀地發現自己分不清方向了——她迷路了!
這可怎麼辦?現在天光尚亮這裏就昏暗至此,等得天黑下來她可就寸步難行了!蘭若著急地想。正在心焦之時有一點白色映入她的眼簾,不要又是什麼可怕的東西啊……蘭若暗暗懸著心慢慢轉過臉去。
一株纖細藤蘿盤在一棵矮樹底下,蒼綠的碎葉間,一蓬蓬潔白的小花靜靜地開著,安安靜靜,不張揚,不掠奪。白龍骨!她找到這神奇的藥草了!
蘭若無限寶貝地將其連根挖起,根上的土都不舍碰落,如此好藥,她要將其移栽到牧場中去。
然而下一瞬,她又犯愁了。她被無邊的綠海包圍了,該如何出去?這時一陣微風拂來,風中帶著一種淡淡叼香,卻又不似蘭花的香味,陌生的香味讓她心頭一陣旌蕩,蘭若也並沒深想個中原由,卻心中一喜:有風吹進來,前方一定有出路的。心中如此想道,蘭若就朝著這個方向揮刀,為自己辟出一條路徑。
“好美!”蘭若被眼前的亮色驚呆了,滿山滿穀鋪著亮眼黃色,是一朵朵盛開的鮮花。嫩黃色的水靈靈地在風中輕搖,一股甜香沁入腦中,蘭若突覺一陣眩暈襲來,視線朦朧了起來……
“蘭若,蘭若”是誰是叫她?
一個模糊的白影向她走來,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
“鴻慚哥哥”藍天豔陽下,飛揚的白衫,深邃的黑眸,微勾的唇瓣,那奪人心魄的溫柔淺笑,除了歐陽鴻慚還有何人有此風采。
“蘭若”歐陽鴻慚執起她的手,輕輕一帶。下一瞬,她就無力地偎躺在他的懷中,他柔情如水的黑眸注視下,她隻覺渾身使不出一絲氣力。
“若兒,你消瘦了……”他將她摟在臂彎,一手輕柔地沿著她的發際,麵頰,耳垂,深情的撫觸如一串銷魂噬骨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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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揚他們安全救回來了,姑姑的身體也複原了,為何心頭還是像壓了一塊大石,就是無法高興起來,是因為有仇不能報嗎?又觸動那根弦,歐陽鴻慚心中一煩,將手中雕著的竹根奮力拋出老遠。姑姑每日在他耳邊哭爽雪兒也責怪他,可是他的為難何人明白?當日情形如箭在弦上,他若不那樣互為條件,藍天罡怎肯救他們。長長地籲一口氣,歐陽鴻慚索性仰躺在坡上,豐厚的嫩草紮得他的臉癢癢的,清新的泥土芳香讓他莫名的心安。太陽沉到西山去了,撤出一片蔚然純淨奠空,風將白雲扯作一縷縷輕紗,柔柔地刷過天空,兩隻歸巢的野鶴高高地從眼前飛過。多想自己是眼前的閑雲野鶴,無所牽掛自由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