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歐陽鴻慚與雷揚麵上俱變了顏色:蘭若的身份了,這不僅僅關乎蘭若自身的安危,雷家恐亦會遭牽連,藏匿魔教亂黨這條罪狀隻怕脫不掉了。
蘭若卻異乎尋常的平靜,隻風她抹了把臉,拭去眼角的淚,緩步行至於謙麵前,忽恭恭敬敬地行了個跪禮。
“民女叩謝於大人!若沒有大人,我爹爹恐怕要永遠背著為虎作倀的千古罵名了。”
“你爹爹?”於謙擰眉。
“不錯”蘭若迎視他洞察的目光,深吸了一口氣“原諒民女曾經沒跟大人說實話,我就是神手書生的女兒,十七年前藍蘭在華山決戰前夕產下的孽種。這個身世曾經讓我抬不起頭,因為我娘是魔教的聖女,而我爹神手書生詩認的武林敗類,連大人您都知道他推脫朝廷委以的得任,卻入了黑月魔教,幫藍天罡荼毒中原武林造下無邊殺業……到今日我才知道,原來爹爹是為剿滅邪魔才入的教。大人!這帳簿上所提及的巨子就是我爹,這柄黑眉劍還有這塊令牌就是我爹留下的遣物。”蘭若說罷,解下木劍共巨子令一同舉至於謙麵前。
於謙拿起令牌,反複端詳兩麵的字跡,又拔出木劍,摩挲著沉黑的劍身,口中喃喃念道“無刃無鋒,全無殺氣,果然是墨眉劍啊!”
“大人,殺氣不在劍,在心。您信嗎?赤炎魔頭就是死在這無刃無鋒的墨眉劍下。”
“赤炎是死在你手?”於謙詫然側目。
“不是我一人,是大家合力誅之,蘭若隻是盡力給了他最後一擊。大人!我們之所以能夠端了黑月教的老巢,全仗著我爹爹的機關密道圖,是他指引,我才得已催毀那重重殺人機關的,這是我爹留給我的信,他生前已將每一步都安排好,我不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讓他周密的誅魔計劃沒得以實施,如今有了這帳本和這封書信,我懇求大人為我爹洗清冤屈,還他一個清白之名。”蘭若奉上皺巴巴的信緘,長叩在地。
於謙將信認真地看完,不禁歎息“可哀可歎……空懷絕技,滿腹經綸,卻落得個如此下場。隻是,人已經逝去這麼久,我還能做什麼呢?”
“雖然時過境遷,神手書生這個名號已經漸漸淡出人們的記憶,但仍有武林前輩說起十七年前那場浩劫,就會連帶著痛罵他,罵他色令智昏,是非不分,賣辱求榮。我想求大人您讓朝廷發一詔書,昭告天下,讓天下人都知道,當年神手書生是為摸清魔教底細才打入魔教的,為此,百十墨家俠士將身赴死,無一生還。”
“骸要老身說,那百十墨家死士確實可歌可頌,至於你爹神手書生的事,卻有待商榷。”門首一個聲音不急不徐道。
蘭若聽出說話的正是雷老夫人。
“娘!”雷揚輕責。
雷老夫人並不理他,隻見她冷冷睨一眼蘭若,逕直向於謙欠身“大人恕老婆子無禮!民婦覺得這丫頭所言並不可盡信,這些都隻是她臆測而來,真相如何,今已無從考之。倒不是民婦有意要詆毀墨家俠士,今證據在此,俠骨仁心可昭日月。但神手書生作為墨家巨子,竟在關鍵之時棄眾家弟子於不顧,隻為與魔教聖女藍蘭私相苟合,這樣的人也配為墨家巨子?居然還有臉求朝廷為其詔告天下。”
“你……老夫人,您的仇人是我外公,與我爹何幹?一個已逝多年的人,您何必如此栽贓他!”蘭若氣得麵色發白,她想不到雷老夫人竟這般陰險。
“含是否栽贓不是你我說的算。”雷老夫人冷道。
於謙撫須沉吟半晌“嗯,你說的也不無道理。”又向蘭若“神手書生與魔教聖女藍蘭的事,也是不爭的事實,就時間算來……”於謙指帳簿所記最後一篇“……八月初十!華山之戰在九月初,算時日神手書生確是在那時攜同藍蘭離的黑月教的,顯然是因為他妻子臨盆在即,他懼教內變故傷他妻兒,故在那時離開的。”
“不!大人,此事定然另有隱情,我爹豈是那等背信棄義之人!”蘭若急得眼淚都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