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段過往，為何從未聽師娘談起？”歐陽鴻慚道。
“她從沒說過自己的眼睛如何瞎的？”唐鈺道。
“沒有，我師娘生性孤僻，不喜與人親近，我與雪兒小時都不敢多煩她的。隻奇怪的是婆婆也不知這段往事嗎？”
蘭若兀自呆坐著，也不說話，隻是眼淚不斷地順腮滑下。
“蘭若，你不要隻顧傷心，你就不覺蹊蹺嗎？”阿遷道。
“什麼蹊蹺？”蘭若吸溜一下鼻子悶聲道。
“我覺得這事有些說不過去！照你的說法你爹娘當年之所以逃出黑月教，全是因為老頭子從中阻攔對不對？那他們隻需躲開老頭子的耳目就是，何必不辭辛苦跋涉來此？還是拖著那樣虛弱不堪的身子。這樣想來，幾乎就可以斷定，她來華山的目的就是為尋風大俠，顯然她早已得到風大俠在華山的消息，這個消息她是如何得知的？她又知不知道在那裏已經張好了網在等著她？知道了還要來赴死嗎？顯然她事先並不知。那麼一個女人，在生下孩子的第二日撇下夫君和自己的孩子去尋另一個男人，這又是什麼情況？縱然如伍前輩所說，你娘與風大俠曾有段情感糾葛，但其時，她已嫁作人婦，還生下了你，那麼對於風大俠已成親的事，她有必要表現得那麼恨，那麼絕望嗎？”
“你什麼意思？影射我娘不守婦道嗎？”蘭若怒目圓睜道。
“不……我沒這個意思！”阿遷嚇得連連擺手“我隻是提醒你，或許事情還另有曲折……”
“曲折？還要怎樣曲折？我娘一生還不夠不可憐嗎？”蘭若掩麵大哭起來。
“事情確實還沒完全水落石出，比方你娘當初為什麼會傷了我師娘的眼睛，還有林大嶽一路追殺你娘的目的是什麼，這些我們都還沒弄清。”歐陽鴻慚道。
“我不想知道！我不想深掘了！”蘭若捂耳尖叫道。也許她不該來的，原本想洗去娘的冤屈，到頭來卻更汙了娘的清白。
“那個白玉扳指……你可有仔細檢視過？還有那個木匣，扳指那麼個小小的物件需要那麼大個匣子來盛？”阿遷到底還是忍不住硬著頭皮諫言。
“什麼白玉扳指？”歐陽鴻慚心中莫名一動。
“是我娘的遺物，你沒看過嗎？”蘭若探手入囊中，拿出一個略顯扁平的木匣。
歐陽鴻慚一見這個匣子才想起，那天在於府她剛要呈給他看，忽於大人派人傳他去，所以終究沒見著。
盒蓋打開，一枚脂潤膩滑的白玉扳指陳列在其中。
“這個……”歐陽鴻慚一見之下，頓時呆住了。
“這是風家代代相傳的寶貝，本是一對，一隻我佩帶著，另一隻隨舞揚……”這是那日師娘的話，他還記得一清二楚，而且若不是他的決斷回應，那一隻白玉扳指應該已經屬於他了，作為雪兒的陪嫁。
現在，呈在眼前的，是一枚一模一樣的白玉扳指。
“蘭若，這真是你娘的東西嗎？”歐陽鴻慚猶疑道。
蘭若點頭“是！我爹爹信上說得清楚，是我娘的心愛之物。”
“我師娘手中有一枚跟這個一模一樣的扳指，是風家祖傳之物，而且寶貝原本有一對……”歐陽鴻慚輕道。
“你……是何意……認定我娘是那等輕薄的女子嗎？”蘭若聲音發顫，眼淚已在一瞬間盈出眼眶“既是你家的，還你就是！”蘭若哭道，將扳指連同木匣重重擲向歐陽鴻慚。
“小心！”歐陽鴻慚大驚失色，疾合雙掌險險接住易碎的寶貝，木匣卻不曾接住，隻得眼看著它啪！一聲在足邊摔為數片。
“這是什麼？”歐陽鴻慚撿起碎木片下的薄薄的藍色線裝小本，疑惑地看向蘭若。
蘭若眨巴眨巴眼睛搖，眼淚早逼了回去。
“你不知道有此物？”歐陽鴻慚眉頭輕擰。
“我從不知道這木匣還有個夾層……”蘭若道。
歐陽鴻慚端詳著手中的藍本，沉默了一會，忽連同白玉扳指一道遞於蘭若手中“你自己看吧，看了應該什麼疑團都能解開了。”說罷，轉身走向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