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晉不說話,任由我在他身上頸脖的皮膚上抓出一道一道血痕,他隻是抱住我,穩穩的抱住我,防止我情緒太過激動從他懷裏摔下去,他身邊跟著的人想要從他手上接過我,他麵無表情說了兩個字:“走開。”
便彎腰抱著我入了車內,我還在和他發瘋,還在和他吵鬧,他也任由,我不知道是不是情緒太激動了,哭到最大聲的時候,我一口氣沒有喘勻,便直接在易晉懷裏哭暈了過去。
等再次醒來後,我人已經到了醫院,易晉就坐在我床邊,他手一直落在我吊著水的手腕上,我睜開眼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隻是翻了個身默默流著眼淚。
易晉也沒有動,他保持那個看向我的動作,用平靜的聲音和我說:“我知道你接受不了這一切,可小樊,無論多麼困難,你都要接受,所有的事情全部成了事實,誰都無法更改,現在的你已經不再像小時候那樣,想任性就任性,想無理取鬧就無理取鬧了,我們都是成年人,這也是每個人成年人都要經曆的事情。”
我不說話,易晉從後麵緩緩扣住我的手說:“無論怎麼樣,這一切都有我在承擔,我一直都在陪著你。”
他的話,永遠都是那麼殘忍而清醒,說的好聽,讓我去接受,可是我還怎麼去接受,我醒來後,家破人亡。
我才十七歲,我為什麼要去接殘忍的一切,而且現在床邊坐著的,還是一個我討厭的人。
我把手從他手上硬生生抽了回來,用被子捂住自己腦袋悶聲說:“你走吧,我不要見到你,我討厭你。”
之後房間內又再次進來了那個陌生女人,她手上拿著吃的,到達易晉身邊後,便小聲詢問了一句:“現在喂小姐吃東西嗎?”
易晉坐在床邊,眉間團著陰鬱,良久他說:“先讓她休息,等會兒再讓她吃。”
那陌生女人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易晉最後帶著那女人離開了病房。
剩我一個人後,我從被子內鑽出了腦袋,望著病房內的一切,捂著臉又再一次哭了出來。
什麼都變了,我什麼都沒有了,現在隻剩下我和這個討厭的人了,我該怎麼辦,為什麼這一切會這麼殘忍。
我哭了一晚上,哭到淩晨三點的時候,我床上下來,可是腿動不了,還有床邊都有扶手,我費了好大勁才坐上床邊的輪椅,到達輪椅上後,我本來是想出門去透透氣,可誰知道,才剛拉開門,一眼就看到了門外的易晉。
大半夜的,他正靠在牆上抽著煙,那煙霧繚繞著他臉,讓人看不清楚表情,不過他在發現我從門口鑽出一個腦袋偷看著他時,他順手掐滅了手上的煙,從牆上站直了身體,隔著一段距離笑著問我:“醒了?”
我本來不想理他的,可是想了想,還是熬不過胃裏的難受,我說:“我餓了。”
他走了過來,握了握我的手,又仔細觀察了一眼我的臉色,大約有些蒼白,他伸出手撫摸了兩下後,才說:“微波爐內熱著,我給你拿?”
我瞟了他一眼,說:“都是什麼菜,我喜歡吃的菜,我可不要。”
他嘴角掛著一絲淡淡的微笑,他捏了捏我根本就沒肉的臉頰說:“要求還真多。”
我立馬把他手從我臉上打了下去說:“一個大男人幹什麼總是碎隨便便捏別人的臉啊。”我嫌棄的看了他一眼說:“不準捏。”
他笑而不語,便從我麵前起身,推著我進了病房,他推著我進了廚房後,我便坐在輪椅上指揮者他,一時說要喝熱牛奶,一時要說要喝果汁,還要是西瓜汁,不要吃青菜,要吃肉,七分熟的肉,最好還有個黑森林蛋糕。
正當我嘰裏呱啦說著一大堆時,易晉從一個煲湯的鍋內,給我盛了一碗湯,然後遞給我說:“不準喝多了。”
我看了一眼碗內清湯寡水的雞肉湯,又看了易晉一眼,憤怒的說:“我不吃!我要吃肉!”
他說:“雞肉不是肉嗎?”
我說:“不是!我要吃豬肉!豬肉!”
我特地強調了後麵那兩個字。
易晉涼颼颼甩了我簡短的一句:“沒有。”
我越發的憤怒,剛想把手上的碗往桌上一丟,不吃這個東西,易晉指著我說:“易小樊,你要是敢扔碗,那你就明天後天都別想我給你吃的。”
我沒想到他這樣對我,我越發氣了,我說:“你以為爸媽不在了,我就怕你是嗎?你這個強奸犯,我可以去找人告你的,你別想虐待我,我說了我不吃就是不吃。”
我把碗扔在了桌上,推著輪椅轉身就跑,也沒有管身後的易晉什麼臉色。
之後我又自己爬到了床上,假裝自己在睡覺。
易晉從廚房端著一個托盤出來,裏麵似乎有粥有湯,有青菜,就是沒有我剛才要的那些,他問我:“你真不要?”
我不說話,隻是把自己的耳朵捂緊了三分,易晉笑了兩聲說:“你不吃,我吃了。”
他手上的東西放在一旁的床頭櫃上,便端了一碗用瘦肉跟青菜熬出來的粥,攪拌了一會兒,不知道是不是餓了,自己對食物的味道格外的敏感,我捂緊了一下肚子,
易晉在我身後說:“真不吃?”
我還是有些沒用,沒有抵抗住那味道的誘惑,從床上坐了起來,看向他說:“要吃。”
他見我這幅模樣,笑了,可是也沒有嘲笑我,因為他知道我是個什麼性格,要是他嘲笑我,我倔起來,是真的一口都不吃的。
他把那一勺遞到我唇邊,語氣還算好的叮囑了一句:“慢點,有點燙。”
我太餓了,早就管不了那麼多了,一口含住後,好吃到蹦起來,便開心的點了點碗內說:“我要青菜,青菜。”
易晉給我夾了一小塊青菜,我含在嘴裏後,咀嚼了兩下。
他笑著問:“味道怎麼樣?”
我滿足的說:“好吃。”
我又迫不及待拿著他手舀第二勺,他低聲說了一句:“燙,別急。”
他微微吹涼了,才遞到我唇邊。
沒多久,一碗粥便下了我肚,我還想吃,易晉已經不讓了,因為晚上吃太多,對胃不是很好,而我腸胃一直都是老毛病,吃多了不行,吃少了更不行,要吃到正好,他見我還饞的不行,便讓我把湯給喝了,準備休息。
不知道為什麼,人吃飽後,連萬分討厭的易晉都看上去順眼多了,我吃飽喝足躺在床上後,本來還好轉了一點心情,又開始陷入了悲傷。
易晉從廚房出來後,到達我床邊,大約是看到了我又開始紅著的眼睛,我立馬翻身背對著他,不想讓他看到這麼軟弱的自己,假裝很正常說:“幫我關下燈,我困了。”
易晉也沒有拆穿我,而是過了一分鍾,伸出了手把燈關了,緊接著,他手便落在了我額頭上,他低聲說:“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