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幾乎要被她搞崩潰了。
可現在我行動不便,又不得依賴著她。
就這樣我在醫院待了差不多七天,我和易晉的兩通電話減到了一通電話,又從一通減到了半通,之所以說是半通,是因為這通電話是由陳溯代替他打,他沒有和我通電話。
我不知道他在國外處理什麼事情,竟然如此之忙,竟然連和我說話的時間也沒有。
我有些賭氣,幹脆就連那半通電話都懶得接了,全都給了安妮接聽。
就這樣過了一段時間,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竟然連這半通半通電話,好像在不知不覺中省了,我隻當易晉也在和我賭氣,所以也沒有多在意。
直到有天,安妮感覺到情況不對勁,背著我主動給易晉那邊打了一通電話,那邊傳來的,卻是您所撥打的號碼已停用。
為什麼會停用?安妮跑來告訴我的時候,我隻問了她這個問題。
安妮也說不上來是什麼原因,她怕我多想,便安慰著我說:“也許是手機出了什麼問題呢?等我打打陳助理的號碼,您先別急。”
可陳溯的電話打過去後,始終都是無人接聽的狀態。
安妮似乎是怕我亂想,打完陳溯的電話後,便捂住了手機立馬轉身對我笑了兩聲說:“陳助理的電話打通了,不過他說他正在開會,說等會給我們回電話。”
安妮在騙我,我清楚,因為她全程沒有說過一句話,連一個喂字都沒有,陳溯怎麼和他說的,他在開會。
她一直都有點笨,我是清楚的,我也想不通,易晉怎麼會派個這麼笨的人來照顧我。
可是我沒有戳穿她,而是假裝無所謂的說:“他不打電話回來,也沒關係的,反正我這邊也沒他什麼事。”
可顯然,陳溯晚上還是沒有打電話過來,那一天晚上,我躺在床上哭了一晚上,沒有驚動安妮,第二天早上醒來,安妮拿水過來給我洗臉,見我眼睛腫成了這幅模樣,便大聲呀了一聲問:“您眼睛是怎麼了?腫成這個樣子!”
我沒有回答她,隻是麻木的用毛巾擦著臉說:“被蟲子咬的。”
安妮在後麵說了一句:“蟲子怎麼會咬到眼睛。”
我瞪了她一眼,她有些害怕的縮了縮,意識到自己多管閑事了,便趕忙一聲不吭的端著我的洗臉水,去了浴室。
我抬頭看了一眼窗外的天,才發現已經入秋了,還是深秋,外麵的樹葉蕭瑟得不成樣子,很快就是冬天了吧。
我想,我大約是被易晉給拋棄了,像我這種人,這種癱子,連下個床都要人抱進抱出的,誰有這麼大的耐心來照顧我,而且久病床前無孝子,我充其量隻不過算得上是他妹妹,父母尚且如此,何況是我這個妹妹。
他這樣一步一步拋掉我這個包袱,也沒錯啊,他也沒這個義務要照顧我一生一世。
對於聯係不到易晉這件事情,我已經表現得越來越淡定了,可是安妮卻比我急多了,每天起床就是給那邊打電話,可那邊每天給她的回應,也始終是無人接聽,或者是空號。
又這樣過了許多天,在有一天早上,我醒來後,安妮還是如往常給我穿著衣服,也不敢多說一句話,等她給我穿好外套,正要給我去拿阿姨送過來的早餐時,我對她說:“安妮,你能不能送我去個地方。”
安妮聽到我這句話,當即便回頭看向我。
我靠在床上很平靜的說:“我想回家。”
安妮轉過身,當即便問:“您回家幹什麼?易家那裏不是沒人了嗎?”
我說:“你覺得我還可以在這裏住多久,這邊易晉已經有大半個月沒有支付醫藥費了,你是想等著醫院裏的人來趕我走嗎?”
安妮說:“可是——”
我打斷了她的話,又說:“把我送回易家後,你也走吧,你知道的,我目前這個狀況根本無法支付你的工資,我可能連養活自己都是一個問題,跟著我也不會有什麼好處。”
安妮走了過來,握住了我手說:“您別胡思亂想,易先生會回來的,也一定會聯係上我們,您別胡思亂想。”
我看了她一眼,她又說:“而且就算是易先生一時半會趕不回來,醫院那邊催醫藥費,不是還有我嗎?易先生離開前早就把一切準備好了,所以關於藥費這方麵,其實您不用太擔心的。”
我不說話,隔了一會兒,我沙啞著聲音開口了,我說:“安妮,易晉可能不要我了……”
我這句話才出來半截,後麵的全是哽咽。
我還在忍住自己的情緒,盡量控製住,可是用盡全身力氣忍了好久,在最後一刻,我還是沒能夠忍住,我直接哭了出來。
安妮被這樣的我給嚇到了,我不記得自己有沒有在她麵前哭過,可是這一次我真的顧不了那麼多了,那種惶恐和無助朝我席卷而來。
我撲到了安妮的懷中,我說:“安妮,易晉是不是出什麼事了,還是他不要我了,他為什麼不給我電話,我不該和他賭氣不接他電話,我錯了還不成嗎?可是他為什麼要這樣,他不知道我也會害怕,我也會著急,也會擔心嗎?”
我哭著問安妮:“那我現在該怎麼辦,我到底該怎麼辦。”
我已經有點六神無主了,眼淚就像是洪水,布滿了臉。
安妮抱著我,不斷安慰我說:“不會的,您別亂想!不會有什麼事情發生的,先生怎麼會拋棄您?如果要拋棄,以前就拋棄了,怎麼會這個時候,他肯定是被什麼事情給纏住了,您別擔心,我中午出門幫您去問問看,有沒有誰聯係到了他。”
她拍著我的肩膀說:“您別著急,千萬別著急。”
我不說話,隻是哭,哭了好久,一直哭到醫生進來,照例檢查身體,安妮便趕忙替我把眼淚擦了擦說:“好了,人來,易小姐,您快別哭了。”
醫生和走進來的護士全都看向我,我立馬把臉上的眼淚擦幹淨,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之後醫生便替我檢查著,依舊詢問著我一些老問題。
中午我吃完飯後,安妮便出了一趟門去找人問易晉的行蹤,我一直坐在醫院病房的沙發上,看著牆壁上掛著的電視,裏麵全都是一些地方區域的大事故,什麼飛機故障墜地解體,什麼哪個地方發現了搶劫和槍擊事件,還有洪水,泥石流,海嘯等等等。
我越看越心焦,越看越心煩,一直等到晚上六點的時候,安妮回來了,我問她情況怎麼樣,是否問到什麼消息。安妮很失落的朝我搖搖頭。
我忽然什麼都不想問,又忽然覺得很累,而且還有些頭疼,便對安妮說:“你扶我到床上躺一會兒吧,我想睡。”
安妮也一言不發的走了上來,把我扶到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