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海棠對於文竹突然盯向他的行為感到奇怪,她隻得拚命的指向那頭正伏臥在地準備攻擊的黑狼。
「看向你的敵人!白……」
雖然秋海棠及時收了口,但是文竹理所當然能夠得知下一個字眼是什麼,但他還來不及道歉就被那頭黑狼給撲倒在地上,並且被惡狠狠的咬住了左肩!觸電般的疼痛及衝擊可比剛剛的刀柄攻擊還要痛得多了。
狼口並未鬆開來,劇烈的疼痛在那瞬間後便慢慢降至某種程度下,文竹看向正被咬住的傷口處,那並未擬真到鮮血四濺的地步,而是受創處以鮮紅色的平麵來表現,並且慢慢散發著同色的粒子。
「趁現在抓住牠,用你的劍刺牠的腹部!」
或許是因為大腦呈現半空白的狀態,文竹很自然的就接收了秋海棠的指令,他丟棄了盾牌,左手緊緊抓住惡狼長滿黑毛的背部,向上抬起的同時舉直長劍,貫穿而入!
黑狼的哀鳴聲隨即傳來,要害被直指的怪物被一擊斃命,原本黑亮的外表化做為灰白色的模樣,代表著生命的逝去。
「呼……呼……呼……」
文竹仍然躺在地上,心髒劇烈的程度令他不由得開始擔心起自己的身體狀況,臉頰上因為汗濕的關係,竟然還黏著些許草屑,那種不適感真是令他對於AWO的開發團隊帶上無奈的敬佩。
文竹在漸漸放鬆下來的同時也注意到了左上角寫著hp的綠色血條,它因為剛剛的攻擊而降低了五分之一。
聽到耳邊的聲響,文竹將思緒拉了回來,眼前的是秋海棠微皺著眉頭,兩手插著腰正俯視自己。
「你之前從來沒玩過任何虛擬現實的遊戲,對吧?」
秋海棠伸出了右手將文竹從地上拉起來,對於後者的承認,她輕輕歎了一口氣。
「知道什麼是角色扮演遊戲嗎?算了,說這些你也不懂,我想告訴你的是,既然選擇了戰士作為在這個世界中的職業,那手上的劍與盾就是你吃飯的工具,能夠信賴的夥伴,無論麵對的是什麼敵人,都應該要像個勇者一般無所畏懼。」
「對不起,我……」
少女打斷文竹的話語,不自覺間帶上了責備的語氣。
「看你這樣有禮貌,應該也是二十來歲的人了吧?我勸你,無論玩什麼遊戲,都應該適時放棄一些隨著年紀養成的謹慎心態,那隻會讓你難以接受任何新東西,像個老古板一樣。」
秋海棠無意間的話語觸動了文竹心中的硬梗,那一瞬間的怒火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曾幾何時連他都被說成是老古板了呢?從轉學麵對新的環境之前……這一向都是他對於父親的形容詞,曾幾何時卻套用在自己的身上了?
不行,再這樣下去會鑽牛角尖起來,會讓剛認識的秋海棠看到他醜陋的一麵。文竹深深吸了一口氣,在吐氣的同時也試圖也將心中的怨懟一同趕出去,也在這時,秋海棠那番勇者理論讓他突然明白了自己為何會在見到秋海棠這個名字時有既視感,那跟小孫以前的綽號一樣,都是在某堂自然課後所取的。
「呼……我明白了,謝謝妳的建議。」文竹走向剛剛被丟棄的盾牌,背對著秋海棠繼續說道:「其實,在不久之前也有人對我說過相同的話,我也想要改變,不過許多事情或許已經是根深抵固,難以產生變化,但是我會繼續努力的。」
「你這個人真的是……」秋海棠以食指的關節敲著自己的額頭,苦笑著:「別談這些好了,我們繼續前進吧。」
「哎?剛剛那頭不就是惡狼豪森嗎?」
「剛剛那頭隻不過是史萊姆等級的小怪物,你要找的可是中boss呢!不先打個幾隻練習一下怎麼行?」
「也是……」文竹用握劍的手扶了扶右眼上的單邊眼鏡,看向嘴角勾起迷人神采的秋海棠:「請妳再指導我一次吧!」
接下來的戰鬥就順利了許多,在秋海棠的調教下,文竹很快就習得了適合他保守個性的鐵龜戰法──以被動的姿態用盾牌穩妥的擋下攻擊後,再利用其空隙予以反擊,雖然過程單調且毫無效率,甚至讓少女老師連連打著哈欠,但他本人還是“玩”得很開心。
解決了七頭黑狼後,文竹與秋海棠離開了森林小徑,來到被樹林包圍著的廣大空地。在踏入這個空間的同時,文竹的耳邊突然響起激昂的交響樂,完全掩蓋過原本動物昆蟲鳴啼的寧靜聲響。
「這個音樂是……?」
「當然是打王的配樂呀。」秋海棠揚起眉頭,手指著空地的正中央:「喏,要進入boss戰了,記得打得精采點,王的攻擊以普通的盾牌而言,不是每一下都能夠防禦下來的,要適時的閃躲來尋找機會。」
文竹點了點頭,在整備心情的同時一陣狼嚎突然傳來,從一旁的樹林中急奔出三頭黑狼,在華麗的不規則跳躍後站立在文竹的眼前,在正中間的黑狼有著更為壯碩的身材及劃過左眼的刀疤,那應該就是文竹任務的目標──惡狼豪森。
「等等,這有點犯規了。」
文竹瞇著眼抱怨,他看著眼前蠢蠢欲動的敵人們,緊張的氣氛使得他更加握緊手上的劍與盾。
「別緊張,先確認自己的疲勞值,以打帶跑的戰術來避免一次麵對三個敵人的同時圍攻,再適時的以盾擊來製造一對二甚至一對一的機會!更何況,除了boss外的兩隻小黑狼動作很單調,就把牠們當作剛剛……哎?」
「救……救命啊!」
在三頭黑狼發動攻擊的瞬間,文竹很遺憾的因為心理層麵跟不上環境變化的因素造就了肢體上的不協調……種種變化因子所導致的結論──此刻的他正無助地跌坐在地上,像深居林屋中的老祖母般等待三頭大野狼來料理自己,他隻得用盾牌格擋在前方,閉緊雙眼。
咻咻──啪啪!吆嗚(吆嗚)!兩聲哀嚎傳來,遲遲未感覺到痛覺的文竹慢慢張開眼睛,此時他麵前最大的惡狼已經回到原本的位置,正戒懼地看向他的後方。
秋海棠兩手各持一把刀刃的站在文竹的身後,她先是滿臉不可思議的看了看自己手持凶器的雙手,接著才抬頭望向一臉呆愣樣的菜鳥戰士。
「你的叫聲還真是……我本來並沒有要幫你,畢竟死了也不會怎樣,再挑戰一次就好了……不過,我還是出手了,這對你完全沒有幫助的說。」秋海棠搖了搖頭,將右手的短劍直指文竹的身後:「算了算了,你先解決那隻豪森吧,這次我不會再搶鋒頭了。」
拜托妳搶一下吧!文竹臉上帶著淒苦的笑容,他現在正後悔於自己為何不事先研究一下這個遊戲,這樣輕浮態度所要承擔的後果果然適用在任何事情上。
惡狼豪森畢竟不是真正的動物,牠不能逃走,在麵對到剛剛那樣實力的差距後,牠很快的就選擇了相對較弱的文竹來進行攻擊。
第二波攻勢很快的就來臨了,文竹看到豪森的身影突然消失,左大腿旁忽然產生痛覺,在回過神來時他已經隨著惡狼爪擊的力道而翻倒在地上,雖然立刻就將姿態調整至戰鬥體位,但是一股酸麻感卻從受傷處漸漸蔓延開來,使得他重心開始不穩。
「這是部位破壞,我剛剛也教過你的喔!這不僅適用在怪物身上,也同樣能在玩家上起作用,除了道具及魔法能夠治療外,最普遍的情況下都是依靠意誌力來克服的,嗯……總而言之……」秋海棠雙手握拳,兩臂直直的擺在胸前,以真摯的眼神直視文竹:「加油!我會聲援你的!」
隨著第三波攻勢的到來,文竹很快的就理解到自身已經完全被孤立在這公平的對決之中,他連抱怨的時間都沒有,因為豪森下一個目標很是明顯,剎那間隻來得及將身體放低,舉盾格擋在右腿前。
利爪刮過鐵器的聲響令文竹感到刺耳,那瞬間的力道仍然在他的控製當中。文竹雖然想要恢複利於攻擊的姿態,但是豪森完全沒有給於任何的機會,毫無間斷的爪擊足以令他疲於防守。感受芺左手臂上不斷來回的衝擊,呼吸愈來愈混濁的文竹一時之間也想不到任何的對策。
「你的疲勞值要秏光了!快跑起來,以遊擊的方式封鎖牠的路徑!」
思緒正混亂的文竹並不能夠吸收秋海棠所有的指導,甚至連那一串話語都隻聽清楚“封鎖”兩個字。
砰──文竹終於再也支撐不下去,在惡狼的一次蓄足全力的頭槌攻擊下,他整個人都感覺到輕飄飄的,直至落地的瞬間他才想到……啊啊,疲勞值秏盡了。文竹眼前一片模糊,轉過頭去看向秋海棠,此刻的她似乎正緊皺著眉頭呼喊著什麼,不過什麼都聽不到,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起了什麼幻覺,眼前與小孫小時侯綽號相同的少女似乎慢慢的變幻成記憶中那有著淚痣的小男孩,四周的場景也變成那時在玩勇者遊戲的冷氣房。
「勇者一個人要怎麼打敗魔王?魔王的軍隊有成千上萬這麼多。」
那時侯的自己總愛裝成酷酷的模樣詢問各種奇怪的疑問。
「那還用說!」披著被單,兩手交叉的小孫自信地說道:「當然是靠氣勢啊!喊出來就對啦!」
「喊出來?喊什麼?」
小孫拔出背後的塑料製玩具劍,神秘的一笑,接著轉頭望向正扮演著魔王,擺著詭異姿勢的阿傑。
「領死吧,大魔王黃玫瑰!啊啊啊啊啊啊啊──!」小孫無意義地吶喊著嘶吼著,舉起手中的玩具劍就朝著阿傑一陣亂劈,直至魔王救饒時小孫才開懷大笑起來,並且朝著自己說:「就是這麼簡單呀!」
話語結束的瞬間文竹清醒了過來,眼前的豪森此刻正往他的方向飛奔而來,腦海間甚至來不及思考就將左手上的盾牌擲出,那記簡單明了的飛盾攻擊輕易的就被惡狼靈敏的步伐躲過,但也爭取到文竹能夠恢複戰鬥姿態的時間。
但是站起來又能做什麼事?疲勞值在那片刻的時間中隻恢複少許,四肢在剛剛的攻擊中更是疼痛不已,就連呼吸也變成是件累人的事情……這樣的勇者能夠做些什麼?
「什麼都別想,喊出來就對啦!」
記憶中的童言童語浮現在腦海之中。
「啊啊啊啊啊啊啊──!」
這或許是文竹平生中的第一次,像這樣心中所有的煩腦及疑惑都化作無意義的單詞從口中呼喊而出,他感覺到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頭部也有種暈眩般的激昂情緒正在湧出,全身上下彷佛又充滿了力量般。
眼前的一切就像是電視中的慢動作播放般,惡狼豪森正在半空中直撲而來,這樣直接從右邊而來的攻勢與他剛剛的飛盾相同,都是單調且破綻百出!文竹的身體下傾左移,兩手緊緊地握住長劍,他必須閃過去,已經沒有再承受一次正麵衝擊的血量。
這樣的想法轉瞬而過,豪森已經近在眼前,甚至能夠從清澈的狼眼中看到自己的身影……就是現在!文竹在狼爪碰觸到左肩的瞬間半蹲下去,以微妙的距離閃過這記迅猛的攻勢,接著策動他的雙腳以僅存的全部力氣做出一記完全的青蛙跳,手中的長劍更是握得筆直,以擊殺第一頭黑狼的方式,同樣將惡狼豪森的肚皮刺穿一個大洞,掛在長劍上的狼王仍然在不斷掙紮,但是要害被直取的牠已經是回天乏術,最後在一聲淒苦的狼嚎下結束生命,化做灰白的軀體。
氣力用盡的文竹在支撐不住手上的重量後也倒臥在地上,掛著豪森屍體的長劍被丟棄在一旁,思緒迷茫的注視著眼前的睛空萬裏,他在喘了幾口氣後卻又突然開始笑了起來,笑聲很開朗,如同兒時般單純無垢。
拍手的聲音傳來,秋海棠的身影出現在文竹望著天空的視角當中。
「最後那個二段連擊很漂亮,你的飛盾先是封鎖了豪森的左邊路徑,接著再以明確的突刺直指仍然一昧攻擊的豪森,最後在對於要害的準度也把握的很好……雖然不知道你在熱血個什麼勁,但是那聲莫名奇妙的喊叫也太誇張了些吧?不過你覺得開心那就好了……啊,對了對了,這樣的技巧在對付靈敏的敵人時都挺有用的,就把它記起來吧,當作多一個手段也不錯,雖然姿勢有點難看就是了……哈哈。」
文竹的臉上掛著滿足的笑容,在幾度的攻防中他體會到了完全不同以往所認識的事物,他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在曆經這般辛勞的戰鬥後會像這般愉快,這不單純隻是體力活(現實中的身體也沒在動),說是情緒上的發泄也不太對,唯一肯定的是現在這樣比以往為了考試而埋首於書本之中還來得更為快樂……這會不會是他荒廢學業的開始?文竹的答案是否定的,他深信於自身的自製力,但是在這之後想必會取代掉許多以往的休閑活動吧?
或許是明白了文竹臉上的表情所代表的意義,秋海棠蹲了下去,兩手扶著下巴露出可愛整齊的貝齒。
「有趣嗎?AWO。」
文竹舉起右手豎起大姆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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