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回 大將揮戈,秦人兵馬如風至;奸臣當道,楚國江山似土崩(2 / 3)

再看楚營吧,楚軍正在進餐,項燕將軍同在一起,碗中之粥,可以照見人影,菜為殘根敗葉,士卒無聲。隻聽低頭啜吮聲和抬頭強咽狀。軍需官來到項燕身邊,好一陣才張口道:“稟將軍,後營糧草,已不足供應半月矣。”項燕大驚,問道:“屈駒將軍呢?”軍需宮道:“上京催糧未歸。”

原來屈駒此時在楚王殿下,伏地大哭道:“求大王大發善心,快發糧草,運去邊關吧,不然,項燕真會斬微臣首級,以明軍法。”楚王大驚道:“怎麼回事?寡人不是已經明言,調動全國糧草,供應前軍嗎?丞相,這是怎麼回事?”景駟不慌不忙,故作持重,緩緩出班奏道:“臣已頒下大王嚴令,想必已在路上,或有耽擱,也未可知。”楚王發急道:“丞相快去查催吧,一日無糧千軍散,你就不怕?”景駟道:“臣何嚐不與大王一樣懼怕,隻是項燕將軍駐紮邊關,一連數月,從不進攻,如此空費國家錢糧,遭踏百姓血汗,也於國家不利呀?”昭忠出班奏道:“司徒臣忠,有事上奏。”楚王道:“奏來。”昭忠道:“愚臣以為項燕將軍,已經年老力衰,心存畏懼,不敢與王剪對陣,是以百般搪塞,欺蒙大王。大王不如明令催其速戰,庶免徒費糧草。”楚王沉吟有頃道:“不行。寡人答應過他,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景駟等人大叫道:“那怎麼行?項燕何人,公然對抗大王。”昭忠道:“臣有一計,不知大王是否采納?”楚王道:“說來聽聽。”景駟催促道:“哎呀呀,急死人啦,你就快說吧。”昭忠道:“古有所謂監軍之製,莫若大王派一監軍,親臨前線,相機進止。”景駟帶頭拍手大叫道:“好呀,監軍有如欽差,看他項燕還敢不敢縮頭不出?不過,非位重大臣,不可擔當。”楚王問道:“不知何人願往?”昭忠道:“臣舉景駟丞相,最為合適。”楚王問道:“但不知丞相可否代寡人一行?”景駟早已樂得心花怒放,暗為昭忠叫好,卻又故作姿態道:“隻要有利國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於是,景駟丞相府中,舉行盛大之送別酒宴,賓主無不盡歡,隻有屈駒苦著臉道:“表哥,你害苦小弟矣,若不快送糧草去軍前,小弟項上人頭,肯定難保。”昭忠道:“老弟,不用著急,斷絕糧草。乃是我等計劃之重心呀,古話說:得人錢財,與人消災。你我既都得過秦人好處,哪能不為人家效力?”屈駒道:“如此說來,你們是把我作殉葬品囉!”昭忠道:“你何懼之有?在楚國,隻要你我昭、屈、景三家大貴族,聯合起來,誰敢對你如何?你隻管大膽前去便是。”

屈駒信以為真,便大搖大擺地回到軍前交令。當時項燕正滿臉憂傷地緩緩巡視營寨,對病者,餓極者撫慰幾句,中軍來報:“屈駒將軍回來啦。”項燕咬牙切齒道:“他也有膽回來,傳令,升帳。”

於是,號角嗚嗚,鳴金擊鼓,喊:“升帳囉!”大帳內,排列森嚴謹肅,鴉雀無聲,兩邊將、校、尉等軍官,有如木雕泥塑,眼睛都不眨動一下。項燕喊道:“傳屈駒將軍。”一疊連聲:“傳屈駒將軍。”屈駒神氣地走進大帳門口,往裏一望,見狀頓時一愣,頃又放下心來,暗道:“怕什麼,景駟一定會幫我,便進帳行禮。”項燕道:“屈駒將軍回來啦?”屈駒道:“稟老將軍,回來啦。”項燕問道:“解回多少糧草?”屈駒道:“大王已下嚴旨,在國內加緊催運,不日即可運到。”項燕問道:“是否已過限期?”屈駒道:“未將家中有點小事,景駟丞相和昭忠令尹又多方款待。所以……”項燕厲聲道:“好哇,六十萬將士在此吃草根粥水,尚且難以果腹,你這個解糧官,卻在肉山酒海中爬滾浮沉,軍正官何在?”軍正官應道:“在!”項燕問道:“屈駒所犯,按律如何處治?”軍正官道:“按律當斬。”屈駒滿臉驕橫道:“你敢斬我?景駟丞相,已被大王派為監軍,隨後便到。看你還能橫行到幾時?”項燕強按心頭怒火,左右看看兩旁將校問道:“將校們意見如何?”兩旁將校同聲雷吼道:“斬!”項燕扔下紅頭簽票道:“斬!”劊子手一擁而上,將屈駒繩綑索綁,推出帳外。

“刀下留人!”隨聲,景駟率領一班隨從,奔進帳來叱道:“為何臨陣退縮,不敢出城,卻又先斬大將?趕快放人,否則,大王殿上,你又如何交待?”

項燕見狀,對中軍目視授意,悄悄伸出右手,作個斬式。又揮揮手,中軍會意,急忙奔出帳外,項燕坐下後問軍正官道:“按律是否可以赦免?”軍正官道:“不能!”景駟一跳而起道:“什麼軍法?我是監軍,說話算數。”項燕討好道:“好好,監軍說話算數,我立即赦免。”就在這時,傳來一聲炮響,眾皆臉露笑容。項燕兩手一攤道:“遲啦,監軍大人為何不早點駕臨?”景駟有苦難言,頹然跌坐椅上。按下慢表。

且說秦營,王剪在召開列行軍務會議,大家七咀八舌,議論當前兩軍形勢。蒙恬笑道:“項燕老兒,實在可惡,餓死他也不肯輕意挑戰。太狡猾啦。”王剪道:“在當前時代,項燕確屬天才大將,我王剪殊深佩服。”秦使走來,附耳數言,王剪大喜過望,長身而起道:“好,就叫景駟煽動挑戰,我自有奇計消滅楚軍。”

秦使來到景駟營中,對景管家悄悄耳語,景管家頻頻點頭。秦使道:“成功之日,你居首功。”景管家故作謙虛道:“不敢,不敢,還有我家老爺呢?”秦使把咀巴一扁,以手作個斬式道:“他呀,這個,哢嚓!”二人同笑:“哈哈哈哈!”

自從景駟來到,項燕也多個心眼,加緊巡邏營寨,這天,項燕正在巡視營寨,向隨行校尉道:“今天營寨,都已巡視過啦?”校尉同答:“均已巡視過啦。”項燕語重心長道:“各位務必多加耐心,當此衣不暖體,食不果腹之時,千萬要穩定將士之心,以備一旦有急,齊心禦敵。”眾人齊道:“老將軍教訓正是。”景駟道:“下官以為不然,我數十萬大軍,頓於此地,為時數月,所費賞銀,不計其數,將軍卻還侈談安定士心,以為長久之守。”項燕心中不悅道:“那麼監軍大人意下如何?”景駟貌似狂妄道:“立即出戰,一鼓消滅秦夷,奏凱還朝,以慰我楚君民之望。”項燕笑道:“監軍大人自比王剪何如?”景駟硬裝驕橫道:“王剪,老匹夫耶,吾視之如草芥,何足道哉?望將軍分我一彪軍馬,我可立下軍令狀,將王剪首級割來。”項燕信以為真,勸阻道:“監軍大人千萬不可輕敵,此乃不可能之事。”景駟見項燕中計,反作惱羞成怒狀,叫道:“將軍可能已是井繩蛇影,驚弓之鳥。那就在家坐守,待下官出戰一番。”便煽動性大叫道:“如有食君之祿,肯分君之憂,願意盡忠報國者,隨我出戰。”兩旁將、校、尉,盡皆嘲笑,不予理睬,巋然不動。景駟大失所望,不知及時收斂,反而變本加厲,邁出大帳,一路裏叫囂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