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都是綿綿在說,說自己班裏同學說老師,抱怨小保姆聽了蘇念的話不讓她多吃冰激淩……
盡是一些瑣碎的事情,但是綿綿說的很高興,她站在沙發後麵,邊聽邊笑。
真沒法想象,葉殊城哪裏來這麼大的耐心,聽小丫頭說這些廢話。
說著說著,話題似乎是突然轉了,綿綿說:“你問在美國的時候啊?那時候媽媽就沒這麼忙,不過很多時候在家裏還要看書學習……嗯,我也不問,問了媽媽心情就不好,我其實沒有爸爸也沒關係,我不想因為這個讓媽媽不開心……現在挺好啊,我上次聽外公說,賀叔叔可能會給我做爸爸,我覺得挺好的……”
蘇念有點聽不下去了,走過去低頭看著綿綿,皺著眉頭使眼色。
結果,綿綿直接對著電話那頭的葉殊城說:“葉叔叔,我媽媽來了,她好像不像讓我說了,我先掛了啊……”
蘇念臉都黑了,十分無語,綿綿不知道聽見什麼,把手機遞給她,“葉叔叔說要和媽媽說話。”
她猶豫兩秒,接過手機往陽台方向走。
關上陽台與客廳之間的玻璃門,才開口問葉殊城:“有事?”
葉殊城嗓音低沉地傳過來:“綿綿說她這兩天在你那裏,你天天作圖,她有點悶。”
“我也沒辦法啊……”她眉心蹙起,視線落在窗外,樓下她又看到那個園丁,一瘸一拐地修剪花。
電話那端沉默片刻,突然問:“我可以去你那裏看她嗎?”
蘇念愣住了。
這問題有點突兀,她不知道要怎麼回答。
畢竟這公寓是她私人空間,仔細回想一下,除了餘昆帶著孟易平最初來過,似乎就連賀梵來的次數都屈指可數,何曾也隻過來拿過一次圖而已,要葉殊城來……
她很猶豫。
那邊會意,又問:“算了,那我能不能帶她出去?”
她略一沉吟,搖頭,“帶出去恐怕不行,小孩子在外麵需要時刻盯著,你要想見她,就過來看她吧,提前給我打電話,你知道地址嗎?”
掛斷電話之後,她發了一會兒愣。
葉殊城說明天下午會來看綿綿,她也覺得,她有必要和葉殊城見個麵,把有些話說清楚。
哪怕殘忍,也不能不說,一旦餘昆和賀梵回來,到時候葉殊城的立場就會變得很尷尬,她必須得給他打預防針,以免他一直這樣天天見綿綿
至於說出真想,想來想去,隻能等餘昆回來好好商量一下。
一旦告訴葉殊城綿綿的身世,就意味著也要和賀梵說清楚,這個決定牽扯到別人,她也不能自己隨便做決定。
……
翌日是個糟糕的大晴天,氣溫飆升到了三十八度,蘇念繼續在家裏加班,大中午的,何曾給她打電話叫她去工作室取圖冊。
她內心是抗拒的,這天氣沒人樂意出門,然而進度放在那裏,何曾也在工作室趕圖,抽身乏術,她想起下午葉殊城還要來看綿綿,隻能先盡快解決這檔子事兒,思忖工作室到公寓往返不過也就二十分鍾,便硬著頭皮打了遮陽傘出門。
出門前確認了一下綿綿的情況,小丫頭吃過午飯還在呼呼大睡,一般沒有一個小時不會醒,她便安心出去了。
下樓在小區門口又遇到了那個瘸腿的園丁。
許是因為對方是個殘疾,她印象異常深刻,看到老人在烈日下麵揮汗如雨的工作,心裏覺得有些感慨。
感慨也隻是感慨而已,畢竟人生在世不如意的事情多了去了,她也做不了什麼。
周末的工作室裏靜悄悄,隻聽見何曾作圖的時候點擊鼠標或者敲鍵盤的聲音。
何曾見她來,就疲憊地掃了一眼,少氣懶言的模樣。
這幾天她和何曾的工作量都非常大,尤其是何曾,他對圖的要求太高,做一張圖還要花好幾天時間修改,就搞得自己也很緊張,這會兒整個人精神懨懨。
蘇念看他這樣也沒說太多,拿了圖冊就往回走。
到公寓門口,她摸出鑰匙來,剛插進鑰匙孔轉動,一怔。
門沒有鎖。
她出門的時候一般都會檢查,她記得她明明是鎖了的。
難道綿綿起來自己打開了?
她推開門,便聽見臥室裏麵傳來一陣異乎尋常的聲響。
圖冊被隨手扔了,她一顆心揪起來,趕忙往臥室裏麵去,還不到門口,裏麵有人出來,卻是那個瘸腿園丁。
她隻看一眼就瞪大眼。
那園丁手裏還抱著綿綿!
她驚叫出聲:“你在這裏做什麼,快放下孩子!”
許成是在一個多月以前來到這個小區做園丁的。
他觀察了蘇念很久,包括她每天的行程和出門的規律,孩子一般多久會來一次。
他太急於向許靜禾證明自己,今天抓到難得的機會,他就來了,鑰匙是之前的水暖工那裏留的底子他拿來配的,他沒有想到蘇念會這麼快回來,臉上掠過被發現的慌亂,旋即咬牙瞪著蘇念,一言不發就要往出走。
她抬手去攔,“我會去投訴,你們物業的人怎麼能隨便進房子裏?你給我放下孩子!”
說話間視線落在綿綿身上,她心裏有不祥預感。
綿綿睡覺怎麼也不至於沉到這種地步,到現在依然雙眼緊閉毫無反應,她叫起來,“綿綿,醒醒,你怎麼了……”
綿綿依然沒有動靜,倒是許成明顯是急了,一把推開她的手往出走。
她扯住了許成衣服,“你抓我孩子做什麼?你以為你真的能夠這樣把孩子帶出去?我這就打電話給保衛處,我會報警,你……”
他急了,掙紮起來,蘇念死死拽著他衣服,他一個踉蹌磕磕絆絆幾步,沒防住手一鬆,孩子一下子摔在地上,蘇念喊起來,“綿綿!”
就連摔到地上也沒有醒來,她完全慌了神,跑過去一下子跪在地上去看孩子,心也被巨大的驚懼攫緊。
許成已經完全陷入驚恐,事情到這一步,他已經沒法回頭,孩子被他摔在了地上,蘇念肯定是要報警的,他腦子一片空白,他不能白來這裏,不能無功而返最後還入獄,那許靜禾會對他更失望,他視線掠過茶幾上的水果盤,最後幾步過去一把拿起裏麵的水果刀,打開來轉身就往蘇念那裏去。
他要結束這一切,所有對許靜禾不利的,不好的,哪怕拚了命,他也要給許靜禾一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