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容安不等他說完,就使勁甩開了他的手。
“我最討厭別人說我的畫不好了,別人說是因為他們從來就沒有肯定過我,你呢?你騙我!”
她仰頭,不顧場合頗為歇斯底裏地對他叫嚷,“我還因為你說的話高興了好久,你是不是看我就像個傻子?安子晏,我那麼相信你!”
“我也是不忍心說你的……”
“少拿不忍心當借口!以後我再也不信你了!”
說完,她轉身就跑。
安子晏愣在原地,好半天,重重一拳砸在桌子上。
事情怎麼就演變成這樣了。
後來的幾天,安子晏痛定思痛,還是決定寬容一點,陸容安不懂事,他就不該和她計較那麼多,那時候他對自己的感情也是含混的,既然陸容安不喜歡他,那就算了吧,他覺得他也不是非她不可,畢竟願意纏著他的女生還有很多,他又何必要吊死在一棵樹上?
於是他交了個女朋友,他要告訴陸容安,他沒有她也是可以的。
而當他帶著自己女朋友,以招搖顯擺的姿態去找陸容安的時候,才知道,陸容安誌願已經報了,報在左琰所在的學校。
那時候起,他和陸容安的關係開始變得有些微妙。
雖然陸容安笑著對他說恭喜,但是他覺得假惺惺。
假惺惺,這是個以前他從來不會用在陸容安身上的詞。
他有了女朋友,她對他說恭喜,多麼可笑。
她還一臉喜悅告訴他,她要追求左琰……
他才明白原來之前數年,他真的是在自作多情。
安子晏很是消沉了一段時間,與其說是感情受傷,倒不如說是自信心受了重創,他回頭想想,他對自己的女朋友也沒有那麼好過,他對陸容安可謂掏心掏肺,為什麼陸容安就是看不見呢?
她可以因為一幅破畫就喜歡上一個人,卻對他多年的陪伴和付出視而不見,那種挫敗感鋪天蓋地,讓他那段日子都過的很萎靡。
他那女友很熱心,又是個好極限運動的,成天各種方式給他找刺激,蹦極極限滑雪什麼的,他也就跟著瘋玩了一陣,最後找刺激的舉動終止於一場賽車。
彼時他和葉殊城並不熟,沒說過幾句話,一場賽車結束,葉殊城從車裏鮮血淋漓地出來,所有人都嚇傻了。
後來葉殊城住院整整一個月,他作為葉殊城的對手,難辭其咎,跟前跟後也伺候了一個月。
也是在這一個月裏,他看著活死人一樣的葉殊城,才明白,其實這種找刺激的方法很不穩妥,很有可能刺激沒找到人就先掛了不說,而且就算沒掛,結果也不過是和葉殊城一樣,繼續絕望而已。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絕望,其實他的人生已經定了型,會走上他父親的老路,以前他覺得那些都可以忍受,因為至少還有個陸容安,可是後來,那一切都變得讓他很難接受。
他不玩極限了,喜歡玩極限的女友跟他就開始有些意見分歧,他突然覺得,談戀愛也是很麻煩的一件事。
戀人們為什麼總要吵架呢,吃飯吃不到一起要吵架,玩遊戲玩不到一起要吵架,到最後,隨便什麼雞毛蒜皮的小事兒都能吵起來,時間久了,相看兩厭,這就是愛情嗎?
在他的戀情陷入低穀的時候,陸容安卻戀愛了,成功追到左琰,和他打電話報喜。
接到電話的時候,他才剛和女友吵完架,灰頭土臉走到回宿舍的路上,陸容安這一通電話來的很是時候,讓他覺得這世界整個都暗了。
追到就追到了吧,曬什麼幸福,還特意打電話來說,專程給他添堵麼?
他一肚子火氣無處發泄,又跑回去找自己女友去了。
見麵接著吵架,他有點兒失控,完全是在發泄情緒,吵完了,眼見女友平日裏挺堅強的一個人,哭哭啼啼,他又覺得自己不是個東西。
一個架吵到了晚上十二點,宿舍都門禁了也沒吵出什麼結果,最後兩個人出去開了房,那是他第一次帶著女人開房,說實話,並不激動,也不興奮,他的腦子是一片混沌,甚至還覺得有點煩。
起初是煩陸容安,最後變成了煩自己。
他為什麼要和陸容安這麼個有眼無珠的傻子較勁?他明明已經有女友了,而且他女友比陸容安好多了,至少腦子是正常的,會選對的,而且不會那麼犯賤。
但是他這麼想的時候,他的小女友就開始犯病了,過來纏著他,似乎是想用別的方式取悅他,達到和好的目的。
他並不是什麼柳下惠,男人都有本能,根本經不起撩撥,事情發生的很自然,太自然了,自然到他就連自己的第一次都沒有覺得激動。
做完了心裏就空了,什麼都是空的,他躺在酒店的大床上,呆呆看著頭頂的大吊燈。
原來男生們在青春期遐想無數次的這檔子事兒,到頭來是這麼空虛的,另一個女人的溫度,和自己的手其實也沒有太大的不同。
再後來,就連他的生活也變得很空虛,他床上的女人換了又換,而陸容安則成天和左琰卿卿我我。
他也說不清自己是什麼感覺,難受?好像是有一點,可是又不足以讓他做出什麼拉下臉的出格事兒,譬如去讓陸容安和左琰分手,更多的感受,是荒蕪。
他的心是空的,他閱人無數,其實他也曾想,他該找個好女人,好好去愛,或許那樣生活就會不太一樣,可是身邊趨之若鶩的,都是些挺膚淺的女人,她們喜歡他的錢,喜歡他的身份地位,喜歡他這張臉,他從她們眼裏看不到真正的愛情,他有過那麼多女朋友,可他從來沒有找到被愛的感覺,很可悲。
這是一個惡性循環,他身邊的女人換的越來越快,到最後,連麵容都是模糊的。
仔細想想,其實陸容安也是同樣膚淺的女人,因為一幅畫,喜歡一個男人,有什麼理智可言?
他既煩這些女人,又需要這些女人解決生理需要,偶爾他會在床上,把那些女人當成是陸容安,可是那樣就做不下去了,往往會偃旗息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