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安市,五月的某天,下午五點,細蒙蒙的雨絲夾著絲絲的寒冷,正紛紛淋淋地向大地飄灑著。因此,大街小巷倒也比平時少了許多嘈雜,空蕩蕩的街道上,零零散散的遊人偶爾出現,城市在這樣的日子裏完全喪失了生氣。
隻有在位於郊區的泰安市火車站,此刻卻自有一番熱鬧景象。火車出口的空地早就被各種小販站滿,收車票的,賣烤腸的,賣茶葉蛋礦泉水的,野旅館的皮條客,出租車拉客的,他們頂著寒風中的毛毛細雨各自忙著自己的生計,將這並不大的出口通道圍的水泄不通,旅客隻有艱難地擠過這些人群才能出站。
又是一班火車到站,一大群旅客喧鬧著衝向出站口,一個紮眼的身影出現在出口的通道。
說他紮眼,不是因為他身上那皺皺巴巴的灰色西裝與腳下已經裂了口子的灰白色旅遊鞋這樣民工式的搭配,也不是因為他那些許淩亂的披肩長發,來這裏的民工穿著大都如此。雖然這個民工眼大鼻高,身材比例非常標準,肩寬腿長,但也不至於在人群中如此顯目。紮眼的地方來自他嘴唇上叼著的半截正燃著的香煙,車站內到處貼著禁止吸煙的告示牌,他卻毫無顧忌地大口吐著煙,提著自己洗的發白的黃色軍用背包,旁若無人地悠哉前行。身邊路過的旅客不由地捂住口鼻而過,不少人會非常厭惡地盯他一眼,他依然熟視無睹,我行我素,完全不理會身邊異樣的目光。
他叫林子毅。
在路過檢票口時,檢票員皺著眉頭提醒他滅煙,他隻是“唔”了一聲,並沒有滅煙,而是徑直走出出站口。檢票員也懶得繼續理會,反正人已經出站了,看這長發旅客精壯的身材和刀片一樣的目光以及一頭長發,就是個不講理的主,何必為自己惹麻煩呢。
站外,分列路兩邊的各小販施展渾身解數,賣力地吆喝著,努力地拉攏著每一個路過的客戶,而當叼著煙,衣著寒酸的林子毅路過時,卻無人理睬,因為這樣穿著的人壓根不可能光顧小販們的生意,隻有幾個司機和旅館皮條客試探性地向他喊著:“老鄉,X縣,40塊,上車就走!”“住宿嗎老鄉?一天20!有熱水。”
林子毅沒有理睬他們,他知道,這些人宰客宰的厲害,現在說好的價格壓根不算數,等把你騙上車就凶相畢露,明脅暗強讓你無法脫身,隻好認栽。而且,最黑的就是那些出租車司機,等車開後亂喊價,不給錢就不讓下車,施展各種手段威脅。
更有些黑車,司機多是黑社會的成員,他們在火車站以低價吸引乘客,然後再拉到荒山野嶺實施搶劫,如果運氣不好坐上黑車,尤其是年輕漂亮的女人,便很有可能赤身裸體橫屍荒野無人知曉。
林子毅略微打量四周,卻被不遠的一處黑車旁的聲音所吸引。
“小妹妹,去哪?坐車不?比出租車便宜。”一個耳朵上紮著金耳環,穿著阿迪達斯運動服,身高體胖,膀大腰圓的司機向一位穿著短袖T恤,手中掂著一個大包,還拖著一個大行李箱的女孩吆喝。
“我……去華泰地產,知道路嗎?”女孩被寒風細雨懂得縮起了肩膀,她沒料到天氣的變化,隻穿了一件單薄的T恤,現在她急需一個遮雨的地方。
金耳環眯起了眼睛:“知道啊,在市開發區,路比較遠,出租打表要100多呢,我順路回家,拉你隻收40,上車就走。”
女孩猶豫了一下,似乎在考慮上不上車。
林子毅看到女孩的穿著以及臉龐,心中不由一怔,這不是在火車上遇到的那位妹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