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寶亮的電話打給了他爸爸的司機,他哭著說:“劉叔叔啊,我是寶亮,我在學校被同學打了,臉都被他抓破了,你快帶幾個人來吧!”
林小虎的電話也是打給了他爸爸的司機,他也是哭著說道:“於叔叔啊,你快來吧,我在學校被人欺負了,鼻子都被打出血了。”
公安局副局長和法院副院長的司機對他們的領導都無限忠誠,平時就像奴才侍候主子一樣,家裏有什麼事都要上前,有什麼活一定幫助。現在聽說主子的寶貝兒子在學校被打,哪有不管的道理。公安局長的司機叫來了巡警隊的五六個幹警,開著兩輛警車,亮著警燈,響著警笛,開進了一高中的校園。法院院長的司機,因為林院長分管執行局,就叫來了執行局的幾個幹警,同樣是開著警車,亮著警燈,響著警笛,火速趕到了一高中。兩夥警察幾乎是腳前腳後衝進了一年二十四班的教室,把學生們嚇壞了。
公安局長的司機穿著警服,他問張寶亮:“寶亮,是誰打了你,我把他帶走。”
法院院長的司機沒穿警服,卻穿著法院的製服,他問林小虎:“小虎,是誰打了你,我把他送公安局去。”兩個孩子互相一指,兩夥警察一看,都認識。襄安市本來就不大,公檢法又是一家。公安局長的司機說:“弄了半天,是你們兩個小子打起來了。這不是自己人和自己人打起來了麼。抓誰呀,都是圈子裏的。”
法院院長的司機說:“真他媽的有意思,八路軍和共產黨的後代幹起來了。”同學們聽了,都哄堂大笑。幾個學生還拍手唱起了《沒有共產黨就沒有新中國》的歌曲。
還是公安局長的司機聰明,他把手一揮:“快走,這裏不是我們久留的地方。”法院院長的司機也頓時明白了,這事要是傳出去,影響也太壞了。於是,兩個司機各帶一路人馬,快速地離開了教室,出門上了警車。警燈不亮了,警笛也不叫了,車子快速地開出了校門。
學校一下子來了這麼多的警車和警察,引起了老師和學生的好奇。有人找校領導報告,校長室鎖門,主管學生的陳洪副校長屋子也鎖門,隻有李振東的門開著。李振東聽到消息後,快步地跑到了一年二十四班。這時,警察們已經走了,張寶亮和林小虎也離開了教室,不知去向。李振東向學生了解情況,他們就七嘴八舌地把事情的經過大概說了一遍。李振東一聽,感到事態嚴重,立即把學校政教處的幹事找來,當眾批評道:“你們是管理學生的,一年二十四班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你們怎麼不知道呢?怎麼不來處理呢?”
年輕的幹事紅著臉說:“我們幾個人,這幾天都忙著接待北京來的記者,晚上還要陪他們喝酒,唱歌跳舞,一點也沒閑著。”
李振東聽了,臉都氣白了。
晚上,李振東挺晚才回到了家,妻子馬麗嬌已經把飯菜都做好了,來到書房裏喊他吃飯。李振東搖搖頭,說不想吃。妻子看他的臉色不好,就問:“振東,你是怎麼了?哪兒不舒服嗎?”
李振東用手指了指旁邊的椅子,讓她坐下,聲音低 沉地說:“麗嬌,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兒。”
“和我商量事兒?啥事?你說吧!”
“我經過認真的思考,我想辭去這個副校長職務。”
“為啥?出了什麼事?”
“不為啥。也沒出什麼事。我覺得幹得很累,很沒有意思。我不想幹了。”李振東認真地說。
馬麗嬌知道丈夫自從當上這個副校長以後,和原來的妻子宋曉丹在工作上意見不一致,矛盾也很深。她為此還偷偷地高興過,因為越是這樣,他們就不可能破鏡重圓,再走到一起去。可是,她沒有想到,丈夫會提出辭職的事。“振東,這事我看你可要慎重,當上副校長可不容易啊!別人花多少錢還當不上呢!你呢,一分錢也沒花,這辭去了,以後……”
“你別說了,我主意已定。辭職報告我已經寫好了。”李振東說著把桌上的一頁報告揮了揮。“這個官,當得沒有意思。這樣的官場,我也根本不適應。我還是幹我的老本行,教教語文課,培養好學生,就足矣了。人生的路有千萬條,我何必非要走這煩惱的一條呢?”
看著丈夫的主意已定,馬麗嬌沒有說什麼。細想想,自從他當上了這個副校長,錢沒多掙一分,事沒多辦一件,整天操心上火,校長對他還不滿意。已經當過了,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她爽快地說道:“振東啊,隻要你想好了就行。不幹就不幹吧。官場的事,我看你也真是弄不明白。當老師也挺好。要不,我都想過了,趁咱倆年紀都不大,咱們到南方去吧,我看教育報上登的南方學校的招聘廣告,條件還都不錯。我教外語,你教語文。你還是特級教師,有自己專著,一定受歡迎,咱們離開襄安這個鬼地方吧!”馬麗嬌說著把李振東拉起來,還主動在他的臉上親了一下。
這頓晚飯,馬麗嬌打開了一瓶啤酒,和李振東一人喝一杯,勸他要想得開,千萬別上火。